按著一個人的頭,任她在水中撲騰——手心感受著一個人的生機消失,力量變小,從活著,到死亡……是怎樣的?
她搓了搓手,悄悄蹲起,手拽著小凳子往陳大人身邊挪了挪,然後才坐穩當。
陳決斜眼看到李小的小動作,沒說什麼。
“當時詩會中其他小姐看見,有讓自己身邊的嬤嬤沖過去制止。可是,慣常做事的中年婦女,卻被一個嬌滴滴肩不能擔擔、手不能提籃的大小姐推倒在地。”王異說著,語調不自覺的變慢,遇到這樣的詭異事,他也忍不住陷入思考,這不合理啊。
“方二小姐被救上來的時候,已經沒氣了。”徐廷深吸一口氣,“與家妹一樣的是,錢三小姐也稱自己當時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她是一邊尖叫哭號著,一邊將方二小姐按在水池子淹死的。”
“是的。”王異點了點頭,“在徐家妹妹出事後,沒有其他人接觸過徐家妹妹,除了徐家自己人。所以——”
“不可能是錢三小姐得知徐家姐姐的事,跟著撒謊脫罪。”李小捏著手裡的茶杯,糾結的用手指頭搓杯子。
王異點了點頭,眼神溫柔而透著鼓勵。
“我早上查了近日宗人府的生死宗卷,兩個月前,戶部尚書趙大人的遠房親戚來京探親,其中一位家中行六的小姐,在葛夫人的聚會中,傷了葛家的庶出三小姐。”張塘補充道。
“這位趙六小姐,之前一直是個膽小的姑娘,在縣城長大,沒見過世面,別人對她的印象,也都是怯生生的。”張塘深吸一口氣,這事兒啊,不經唸叨。
昨天才說不是詭異兇案,今天就……
陳決皺著眉頭,“又是葛夫人的宴會……”
“嗯。而且,這位趙六小姐比葛三小姐矮小瘦弱。葛三小姐被劃傷了脖子,如果再深一點,恐怕就沒命了。不過脖子的傷口是偏了,沒什麼事兒,倒是小傷。另一道傷口在手臂,傷的卻很重。”張塘說到這裡便皺了皺眉,心裡遺憾了下,才繼續說道:
“後來傷人的趙六小姐被關了家廟。宗人府記冊,說是最後自盡了。”
“又是葛夫人的宴會……”陳決又呢喃著重複了這麼一句,繼而才道:“戶部尚書趙大人家的遠房小姐,工部尚書錢大人家的三女兒,兵部尚書方大人家次女,徐大將軍家的女兒,劉大學士家五小姐,吏部尚書葛大人家的五小姐……”
“都是高官……”李小忍不住咂舌,這京城地界,怎麼像是隨便吵個架,都是大官對決呢。
“王異,先查受傷的、被殺的小姐,與他們都起過沖突的人。”陳決點了點桌子。
“是,大人。”王異說罷,便機警的站起身,見陳大人沒有要留他的意思,忙領命去幹活了。
啊,要查探那麼多貴女小姐……
想到這裡,王異往外走的腳步就有些沉。
“徐廷,你去查這三場宴會中,都未缺席的人。”陳決又點了點桌子。
“是,大人。”徐廷立即起身得令,未有遲疑,便行路如風的走了。
“張塘……”陳決的視線落在了張塘身上。
張塘坐直了身子,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著陳決,期待著陳大人也派他去查探貴女小姐——那麼多香噴噴嬌滴滴的千金小姐,想一想就覺得,這個差事美的很。
“你去葛府上,告訴葛夫人,破案前都給我老實點,一場宴會也不許辦!”陳決手指用力的點了兩下桌子。
他心煩的想:真是蠢,整日裡只知道吃喝玩樂也就罷了,現在還愚蠢的不知死活!
“……”張塘。
看著張主簿也被派走了,李小坐的標直,一雙大眼睛圓溜溜的盯著陳決。
陳決心煩的看著張塘的背影,舒口氣,很為自己不能多休息一陣而覺得鬧心。
他一扭頭,便看到李小一雙黑葡萄般的眼睛,明澈水汪。
那雙眼睛,彷彿在說:大人,您派我去做點什麼事啊?特別重要的事兒啊?
陳決抿了抿唇,每次心煩就會口渴,他捏起茶杯喝盡杯中茶。
李小忙狗腿的拎起放在手邊的茶壺,給陳大人好好的斟滿了。
陳決又喝了一口,才道:“你再給本官蔔一卦吧。你的銅錢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