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陽光燦爛卻又不會過於炙烤,樹蔭下亭子裡微風輕蕩,偌大的院子中,不見往日少年讀書行走的熱鬧,此刻,只有李儒、陳決等人在亭子中圍桌而坐。
敬北候拿眼上上下下的掃了李小好幾圈兒,在李小怯懦的朝著他微笑時,他扯了扯嘴角。
這小丫頭長的輕風撫柳般的柔軟,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人時亮晶晶的,五官十分精緻好看,這樣仔細看下,竟是他見過的最好看的女孩子的臉。
只這樣輕輕的朝著人笑,羞怯間,眼尾上翹,竟已透出幾分勾人懾魄的撩人氣——長大以後,不知會是怎樣的妖精。
敬北候又看了看陳決,摸不透這個史上最年輕的三品大員到底是什麼意思。
雖然京城盛傳這個人的不靠譜和奇葩,但皇上雖然不年輕了,卻絕不昏庸,能這樣重用信任一個年輕人……陳決不可能真是個瘋子。
他喝了口茶,扭頭看了眼六王爺。
自打這些人進亭子,六爺就很少說話了,此刻竟也是難得的安靜飲茶,似有自己的心事一般。
他又看了看李儒,這位李先生學富五車,腦子也是他見過的人中,數得上的聰明,完全不像其他教書先生那般守舊死板,反而常常透著內蘊的智慧,讓人覺得深不可測。
今日陳決前來,肯定不可能只是為了向他們顯擺這麼個會算卦的小丫頭。
敬北候也不相信陳決所說的那些什麼異能人之類的鬼話,是以他摸著茶杯東看看西瞅瞅,過了幾息的功夫,才開口道:“算算就算算吧,我最近正有些心神不寧,算算平安卦如何?”
這話是對陳決說的。
李小朝著陳決點了點頭,從兜中掏出了她那三枚銅錢——‘賣藝’道具。
在敬北候武人威嚴的逼視下,李小伸出柔弱無骨的小手,將三枚銅錢往桌上一抖。
咚隆隆銅錢碰撞打轉兒,嘩啦啦散開在桌上。
待銅錢滾落停好,李小低下頭認認真真的看著桌上的三枚銅錢。
長劉海兒遮住她的眉眼,旁人只看得見她挺翹瓊鼻,緊抿的紅潤櫻唇,和秀美的下巴。
在這沉默的片刻,眾人竟感覺到了絲等待的焦灼。
所有人都盯著桌上的銅錢看,誰也沒看出個子醜卯酉。
李小在心裡數了十五個數,才抬起頭對敬北候道:“侯爺,能看看您的手相嗎?”
敬北候不耐煩的扯了扯嘴角,將左手遞給了李小。
他這樣的大男人,是最不耐煩這種事兒的了。
李小伸出手指,撥開敬北候的手指。
碰觸的瞬間,她腦海中浮現了屬於敬北候的一段未來畫面——
滿堂哭鬧之聲,一個看起來與敬北候年紀相仿的女人,拽著敬北候,哭的天昏地暗。
那女人撲到敬北候懷中,口中哭號不休,身體直往下倒,敬北候用手去託那女人的腰,可他自己的手卻也顫慄的厲害,竟有些使不上勁兒來。
“憐兒……憐兒她……”夫人哭嚎著,終於昏厥了過去。
堂室內有很多人,混雜著男人的驚訝和焦慮,女人的面色慘白和哭泣,屋子裡還有穿著官服勁裝的兵士。
她還看見了王異……
李小皺了皺眉,她抬頭看向敬北候,想開口說,卻又有些擔憂。
她視線便落向了陳決。
“敬北候此卦怎解?”陳決手指了指桌上的三枚銅錢,對著李小說話時,聲音盡量壓的緩慢柔和些,以給予鼓勵的資訊。
知道這小丫頭膽小,便不太想嚇到她。
他這樣哄小孩的語氣,讓敬北候又朝著陳決看了看——這個陳大人,這時候倒懂得收斂自己的戾氣了。
李小搖了搖頭。
敬北候臉色一沉。
李小便露出猶豫的神情。
“沒關系,你盡管說出來。”倒是敬北候先開了口,他倒要看看,陳決和這個小騙子聯手到底想搞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