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率先下車,狗腿的撩起馬車門簾,為後面的每一位大人服務。
張塘、王華、徐廷每個人下車的時候,都會盯著她看上幾眼,搞的李小撩個馬車簾,都感受到了壓力。
陳大人滿面春風的下了馬車,春末的天氣已經開始變熱,陽光炙曬,讓他的低調暗紋顯得不那麼低調了。
他伸手擋了擋太陽,慢條斯理的往巷子中那廣亮大門走,只邁出去兩步,便顯出正氣威風,陽光下卻又有幾分難言風情。
這個男人高大,俊朗無雙,風華絕代,眉宇間卻透漏著不可一世的傲然正氣。
李小看著陳大人的背影,突然覺得他那樣貴氣十足,天生的威武矜貴。
回頭間,張塘已經沖到最前頭去敲門了。
這廣亮大門是敬北候給蓋的,敬北候為了邀請李先生來京教兒子讀書,可謂是三顧茅廬、下了血本。
張塘一邊敲門一邊想,早知道王異要被派走幹活,他就想辦法不來了。往日裡陳大人外出都是王異跟著鞍前馬後,現在要他來幹了。
來開門的是個小書童模樣的少年人,這雲儒書院,從門童開始都透著股書卷氣。
今日私塾休沐,李先生正和兩位中年男子於亭中作畫。
李小跟著陳大人,將自己隱藏在了幾個男人身後,透過肩踵之間的縫隙,她看到了那三個男人——圍著石桌,桌上鋪著筆墨紙硯,三個男人提毫揮灑自如。
陽光亮堂堂,樹影搖擺,春風拂面。
這樣的畫面,還挺奇特的。
李小看慣的是幾個男人坐在巷子裡、村頭抱著腳閑扯。這樣沉默著埋頭書畫的男人湊作堆,十分新鮮。
“哎呀,敬北候和六王爺也在。”張塘低聲嘀咕了句。
“那都是誰呀?”李小悄悄打量那三個人,發現自己根本無從分辨誰是誰。
“噓。”張塘轉回臉,瞪了李小一眼。
“咦?這位是?”李儒面朝著長廊,率先看到門童帶著陳決一行人走過來。
穿著一身短打馬褲、一看就是行武出身的敬北候一回頭,就看見了陳決,立即站起身笑道:“喲,什麼風把陳大人吹來了。”
雖然他敬北候無論是輩分、身份上都遠高於陳決,可在京城,陳決橫行無忌,連皇上都放任。是以對於這個年紀輕輕的大理寺卿,每個人都會給上三分客氣。
陳決忙笑道:“侯爺閑情雅緻啊!”
隨即,又朝著第三個身穿灰色絲綢對襟長褂,頭戴小帽的男人道:“臣大理寺卿陳決,拜見六王爺!”
六王摸了摸小帽,淡笑道:“怎麼這麼客氣,顯得疏遠了。過來坐過來坐。哎呀,我怎麼倒像個主人,李先生莫怪啊。”
李儒,穿著黑色長袍,簡單樸實,長發以布條束於頭頂。
雖然穿著很是樸素,可氣色極好,行止之間,神態之中,都透著儒雅溫和之色,讓人看了也不自禁要謙遜上幾分。
“六爺說笑,來,我倒早對陳大人有耳聞,今日還是第一次見大人。快請坐。”李儒說著,便喊了小書童、門童們張羅起石凳石椅,招呼客人就坐飲茶。
徐廷三人卻不敢坐,只謝過後站在陳決身後。
李小連亭子都不想上,就站在亭柱邊上,徐廷身後,偷偷的裝隱身。
市井小兒,見到一些渾身貴氣的大人物,是會生怯。
更何況,李小本就沒見過什麼世面。
徐廷生著一張秀氣的美男子的臉,可身姿卻高高壯壯的,她往他身後一站,幾乎完全給擋住了,平添了幾分安全感。
她面對著徐廷的背,想著他那樣一張臉,卻總是擺著副嚴肅不滿的表情,也不怎麼笑。是不是嫌棄自己男生女相,怕旁人看輕了,就故意裝模作樣,要擺威風呀。
她這邊置身事外的想著自己的小心事,亭子內陳決卻已然坐下。
“先生,冒昧上門,沒打擾到您三位吧?”陳決淡笑著問,才二十出頭的少年人,說起話來,擺著副老氣橫秋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