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韻那樣的形容,說她心裡不在乎那條死了的龍,定然是自我欺騙,可最後看到佳韻的真是是一條黑魚,楊廣心中五味雜陳,呆呆的對著曲江池坐了半天,知道太監端來壓驚的茶水,他才喘著氣說去閱江樓坐坐。
登高望著曲江池,楊廣對著湖水又是哭又是笑,半天才對著曲江池裡的佳韻輕聲道:“原來你心裡是它。也罷也罷。”說完,楊廣下令釋放了所有的民夫,一個人怏怏的回宮,將自己所在了神光院裡頭,再也無心政務。
佳韻曉得自己對不住楊廣,夜裡還是入了楊廣的夢。
夢中,佳韻告訴楊廣,人妖殊途,說自己要守護白龍,要留在曲江池,讓楊廣做一個愛國愛民的好皇帝,再不可這樣,為了修一個園林就大興土木勞民傷財。
楊廣一覺醒來,只覺得周圍全是佳韻的身影,卻再也聽不到她的聲音,越發的愛重曲江池,這時候才想起了宇文愷是這個池子的設計者,想要下旨去找他來敘話,宮人卻說,當時白龍現身的時候,宇文大人抱著它哭完就入了山,連府邸都沒有再回去。
水華收拾了熬清的遺骨,披麻戴孝的抱著回去了西海龍宮。
“微臣辦事不利,二太子他去了。”水華跪在地上,抱著熬清的骸骨哭的整個龍宮都聽見了。水印從外頭沖擊來,看見他懷裡抱著的盒子,也忍不住痛哭起來,一同跪在了一起:“我就知道人族那些個東西,沒有一個好的,我們二太子心善,阿貓阿狗都救,怎麼會不救那些老弱婦孺。”
熬閏顫巍巍的從龍椅上走下來,彷彿一瞬間老了十年,抱著那裝著熬清骸骨的盒子,老年喪子的熬閏哭的比往日龍後痛哭時還要傷心了百倍。龍宮在自己的寢殿聽見老夫的呼喊,知道定然發生了大事,趕緊的跑到了大殿,還來不及問熬閏一句,就看見熬閏怒發沖冠的沖了出去。
熬閏心想,我兒身心善良,又不是那為非作歹的惡徒,明明是人族禍亂,如何就要牽連他的兒子,憑何要遭這樣的罪過?還不告上了天庭,更待何時!
熬閏黑著臉走近南天門時,正巧酆都大帝一臉愉快的走過來,熬閏哪裡有心情跟他周旋,徑直進了淩霄寶殿。
淩霄寶殿裡頭,熬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著不公,太上老君和太白金星也站在了熬閏的身後,幫著他力求玉帝開恩。
“啟稟玉帝,二太子熬清在龍宮時就以善心善行遠近聞名,便是前頭與酆都城有所誤會,也是因為他心懷蒼生悲天憫人所致。”太上老君義正言辭的說道:“便是人族,也教人莫以惡小而為之,莫以善小而不為。二太子不仁數千條性命無辜受難,強忍神魂俱滅之苦,此乃大義,理應得以善終,一彰顯陛下之德,福澤三界。”
玉帝本就有心偏袒,此時眾口一金,他便笑的更加的得意,對著站在下頭的酆都大帝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酆都大帝閉上眼觀了一遍凡塵這一界的始末,敬佩熬清是個悲天憫人的真漢子,願意將熬清的神魂放回仙界,讓以為走到了絕境的熬閏始料未及。
熬閏瞪大眼睛看著一臉笑意的酆都大帝,頭一回覺得這廝的笑不死笑裡藏刀。
有了玉帝的恩旨,熬清的神魂被收集了起來,卻需要再造一個凡胎歷經一世生老病死的苦難,才能重新歸位仙般。
熬清站在孟婆神的前頭,對著那晚迷魂湯,訕訕的笑了:“婆婆,我可以不喝嗎?”
孟婆神假裝沒有聽見,沒有回答,只是忙著去給別的鬼倒湯了,熬清便將那湯放下,緩緩的走上了那七彩的奈何橋,選了一條紫色的路,沒入了凡塵。
宇文月十六歲的春日裡,穿了一身白衣綠紗,帶著丫鬟婆子出了宇文府,同已經須發半百的宇文愷一同走在了曲江池的池畔。
“小叔,您說這裡原本是一條神龍引來的池水,是真的嗎?”宇文月頭一回出府邸,對外頭所有的一切都充滿了新鮮感。
熬清如何沒了氣息的場面仍舊歷歷在目,宇文愷對著宇文月點點頭,抬頭看見一個穿著年輕人,一如當初初次見到熬清的打扮一般,站在了曲江池九孔橋的橋頭,驚得瞪大了眼睛。他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就看見宇文月一個人興沖沖的跑了過去,對著那公子說道:“我瞧著你像極了我認識的一個人。”
那公子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左手手腕,他們二人的手腕上同時出現了一道若有似無的紅線,迎著春風和煦的陽光,格外的好看。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