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八妹打趣她倆道:“擦擦嘴角,口水都流出來了,多大年紀人了,還這麼嘴饞。”
冬蘭和紅梅聞言嚇得趕緊伸手去擦嘴角,紅梅擦完後擺出小媳婦的姿態道:“娘做的飯太香了。”
葉八妹點了點她的額頭,笑道:“就你嘴甜。”
冬蘭贊同地點了點頭,爾後露出擔憂的神色:“娘,家裡的米缸快見底了。”
葉八妹在冬至前吩咐葉大壯舂了一米缸米,本來這缸米是可以吃到年後的,但是因為家裡辦了白事和做了米糕,以至於米缸見底了。
冬蘭和紅梅同時看向葉八妹,現在這個家是葉八妹做主,家裡沒米了,要不要重新舂米,要不要想些法子賺錢買米,都需要她做主。
鍋裡的酸菜魚米糕湯沸騰起來,發出‘噗噗噗’的聲音。葉八妹拿起木鉗將灶臺裡燒得正旺的柴火鉗到一邊,鉗完柴火後開啟灶臺旁邊的瓷缸的蓋子,將灶臺裡的木炭鉗進瓷缸裡。
每次做飯都會將成色好的木炭鉗進瓷缸裡,留著冬天取暖或者拿去賣。
蓋上蓋子,她站起來洗了洗手,隨後開啟鍋蓋,拿過旁邊的大鐵鍋,將酸菜魚米糕湯裝進鐵鍋裡。
全程沒有人說話,葉八妹不說話,兩個媳婦不敢吱聲。
裝好酸菜魚米糕湯,葉八妹舀了一勺水進鍋裡,洗幹淨鍋後往鍋裡倒滿水,這是晚上要用的洗澡水。
弄好後,葉八妹才轉身看向兩個媳婦,安慰似的摸了摸她們的頭發,說道:“家裡的米省著點應該能吃到夏收,明天叫大壯拿一袋谷去舂吧,國民他們快放假了,總不能過年時候一大家子吃稀飯。”
徐水鎮有碾米機,不過碾米機要收錢,大多數村裡人都習慣自己舂米,早些時候舂出來的米帶著米糠,吃著割喉嚨。後來糧食多起來了,村裡人就將大米和米糠分開,哪怕頓頓吃粥也不吃米糠。
紅梅哎了一聲,想了想問:“娘,我孃家來信說家裡殺了一頭豬,我娘知道咱們家的臘肉做白飯的時候吃得差不多了,問我要不要送些過來做臘肉。”
葉八妹擰起眉頭,紅梅的孃家很疼紅梅,因為倆家貧富差距頗大的關系,紅梅孃家時不時會幫襯葉家,有時送點肉,有時送點米。
她搖了搖頭:“誰家都不容易,你回信告訴家裡人,咱家還能撐過去,多謝他們記掛了。”
她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而是不想紅梅在孃家人面前抬不起頭來。紅梅一共五姐妹,兩個姐姐都嫁的不錯,就她一直要孃家人接濟。
紅梅紅了眼眶裡,她明白葉八妹的苦心,擦了擦眼角道:“娘,要不還是要點吧,國民他們快放假了,總不能要他們跟著我們吃番薯芋頭的。”
葉八妹擺手,板起臉道:“聽我的,咱家人多不怕買不起肉,今晚咱們連夜做好酸辣菜,明天去徐水鎮擺攤賺幾個錢。”
聽到葉八妹有了主意,倆媳婦頓時精神起來,臉上掛起舒心的笑容。
家裡的飯桌是長方形桌子,一桌能坐十五六人。她叫人將兩張桌子拼成一張桌子,帶著幾個媳婦將晚飯一一送到飯桌上。
徐水村沒有男女不同席的規矩,三十幾個人,不管男的女全部坐在一起,大口喝湯,小口嚼米糕,一派其樂融融。
葉八妹雖然是家裡的長者,但是客人中村長的年紀比她大,資歷也比她大,故而村長坐在主位,她次之。
葉八妹在自己的左手邊留了一個空位,擺上一副碗筷,裝了一碗酸菜魚米糕湯和一小盤芋頭圈。
她將小白龍從暗兜裡拿出來放到盤子裡。小白龍拿出來的當下縮成一團,頭枕著尾巴呼呼大睡。
葉八妹推了一塊芋頭圈到小白龍鼻子旁,小白龍抖了抖鼻子,眯著眼睛用爪子推開芋頭圈,然後繼續睡。
他一直睡覺不吃東西,葉八妹怕他餓壞都又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總不能撬開他的嘴巴硬塞食物吧。
村長坐在葉八妹旁邊,見她旁若無人地多擺了一副碗筷,又像伺候孫子似的在碗裡裝上食物,隨後一臉擔憂地看著空位置。
她這副樣子像極了得了失心瘋的女人。
村長低頭和身邊的葉大壯說道:“你娘這是怎麼回事?莫不是病了?要是病了可得趕緊送醫院,家裡要是沒錢了,跟我說,我家還有點積蓄。”
葉大壯苦笑,他也不知道葉八妹這是怎麼回事,也想過送葉八妹去醫院檢查一番,只是他媳婦春秀說他娘只是在懷念他爹,沒毛病,不需要送醫院。
“村長大伯,不瞞您說,我也想送我娘去醫院檢查,可是她不答應。我娘說她只是怕我爹到下邊沒飯吃,所以要在家裡給他留飯。”
村長擰起眉頭,怒斥道:“胡鬧,你們做兒子的得讓她從悲傷中走出來。”
說著他看向葉八妹,由於他的視線太熾熱,使得葉八妹有一種被盯著的感覺,她抬頭看向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