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梔覺得有點累,她合衣平躺在床上,看著雪白的天花板。
眼前掠過的是一具又一具的屍體,顫抖的手,凌亂擦過耳邊的子彈,倉皇慘叫的淒厲聲,還有湧出動脈的鮮血。
跳動的脈搏在她的手裡,一下又一下,越來越緩慢,最終挺直,生命線拉成了一條殘忍的直線。
扁梔很久沒有這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了。
門口有人在敲門,一下又一下,像是那一年落在她耳畔的子彈,沉悶尖銳又致命。
她把自己包裹進被子裡,骨子裡陰暗的情緒湧動出來,將她拉扯進暗無天日的深淵中。
深淵中是一片漫無天際的黑,伸手不見五指,她什麼也看不見,這個世界,好像只剩下一個人,她真切的感知到,自己的沉淪。
扁梔頭痛欲裂,門口的敲門聲卻一直沒有停止。
她狠狠的喘了口氣,嘩啦一下掀開被子,起身的時候,眼底已經被弒殺感折磨的透紅。
她猛的開啟門,因為力道極大,門颳了一陣短暫的風。
週歲淮就站在門口,安靜的看著她。
扁梔的手還捏著門把手,因為過分也用力,手背上青筋凸起。
週歲淮能夠感覺到,開門的那一瞬間,扁梔身上的暴戾感很重,像是要殺幾個人才能平靜情緒。
“你怎麼了?”
但凡此刻門口站著的是別的,除了週歲淮以外的任何人,扁梔都會叫對方頃刻間感受什麼叫生不如死。
可門口站著的是週歲淮。
扁梔捏著門把的手,在急促的呼吸剋制中,一點點緩緩鬆開,鼻尖週歲淮身上的冷杉味很淡,可聞著卻莫名有種安定的味道。
她張了張嘴,好幾下才發出聲音,她扯不出笑來了,啞著音調說:“嗯?沒怎麼。”
劇烈急促的情緒過後,扁梔還有點喘,情緒的尾巴勾著不耐,聽起來,音調有點硬。
陳冰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一出現,扁梔的情緒重新落回去,身上的殺戮感爆發出來,眼神很冷,看著陳冰,像是荒漠裡的野獸看見了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