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陽光真好,從蒙著煙雨色窗紗的碩果盈枝雕紋窗欞漏進來,暈了薄薄如水的影子在灼華身上,朦朧了她的眉目:“殿下這怒氣我不明白,如今在論表姐的未來該如何著落,為何偏要扯到我身上。”朝沈蓉夫婦微微一禮,“姑父姑母,我從不曾想著要同表姐搶什麼似的,正妃也好,側妃也罷,同我無干系,還請兩位長輩不要誤會。”
“郡主嚴重了。”白東瀛頷首,道,“我明白,此事原也不該扯進郡主的。”
白東瀛比女子冷靜也更理智,他助李彧爭位,卻也絕不會同岳家鬧將關係的,他雖襲爵做了慶安候,可說到底白家在官場的根基並不龐大,他一路順利走到今日,也多靠了岳父和舅子的扶持。
這位姨侄女瞧著溫柔順從,可圍繞在她身旁的皆不是尋常世家子弟,隱隱瞧得出,那些人都以她馬首是瞻,若說她沒有深沉的算計是不可能的。他自是不會同她鬧不愉快,更何況,他看得出來,她對李彧無有興趣,如何會為了女兒情長對鳳儀下手。
不著痕跡的觀察著眾人的神色,倒是老太太的態度叫他覺得奇怪,按他對老太太的瞭解,她是不會干涉李彧娶妻納妾的,可今日卻步步緊逼,似乎對淑妃懷了極大的怒氣。
究竟,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淑妃看著李彧望向灼華的眼神,分明是真的動了心思的,心下不免大驚:“儀兒怎麼辦?”
李彧不看淑妃,只道:“側妃,我只能許表妹以側妃位。”
聽到此處,老太太收起珠串,攜了灼華的手起身,“走了。”
行了幾步,老太太回首看向淑妃,深沉的眸子落在無遮無攔的光線裡,深的望不見底:“淑妃,此番事情是個教訓,望你戒之慎之。”
老太太用力捏了灼華一記,灼華目露疑惑的看過去,“祖母?”
老太太握著她的手笑了笑,慈愛的神色裡只餘了溫和:“你不需要明白,好好跟著祖母便是。”
灼華眼眶一刺,蒙上霧氣,嘴角溫柔一揚,“是!”
祖母啊,這是在給淑妃做戲了,讓淑妃看到她的疑惑,以為她對這一切是不知情的。
如此為她,她該如何報答才好呢?
初一傍晚白鳳儀醒來,曉得自己此生不能有孕生子,狠狠哭了一場。淑妃為寬她心懷,許她會幫她爭取雍王妃的位置,讓她風風光光嫁進雍王府。
李彧見她哭的可憐,當面不曾說什麼,回頭便進了宮,請了皇帝旨意賜白鳳儀為側妃,瞧在淑妃的面上,皇帝應了,還下了賜婚的旨意。
初三旨意到達慶安候府,從淑妃許諾的正妃跌落成側妃,是妾,妾!白鳳儀崩潰,懸樑自盡,好在侍女及時發現救了下來。
訊息傳到宮中,皇帝震怒,明旨訓斥白家大不敬。並告訴淑妃:若是不肯,自可叫你的外甥女去做姑子!
慶安候夫婦在清華門跪了半日,皇帝才消了氣。
淑妃自不敢同皇帝有氣,只能叫人請了李彧進宮。
她們母子說了什麼灼華沒什麼興趣知道,左不過是覺得她壞了自己的好事,擋了白鳳儀的路,要在李彧面前質問、攪弄一番,不過,誰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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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節裡每日來來往往的客人甚多,灼華也無心思去應付,老太太便讓秋水長天倚樓聽風伺候了車架,讓她去了法音寺小住幾日。
法音寺乃國寺,自要比崇嶽寺寬廣宏偉許多,年節前日又下了大雪,山路難行,沒什麼人上香,寺裡除卻渾厚焚香氣息,便只剩後院的梅花清香了。
兩股香味在空氣裡遊曳、交纏,聞著竟也覺得格外和諧。
最近兩日裡,灼華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白鳳儀血崩,為何沈緹的悲傷要比沈蓉更甚。
從老太太問起白鳳儀情況開始,她便察覺沈蓉的反應有些奇怪。
作為姨母的淑妃倒是哭的眼睛都紅了,心痛難掩,而沈蓉卻只是輕輕垂淚,卻也不似剋制的樣子。
就算沈緹寵愛白鳳儀,她到底還是白家的女兒,老太太提出讓白鳳儀為妾,沈蓉這個生母居然連爭都沒有爭一句,目光不去尋丈夫,卻下意識都往沈緹看去。看著李彧時的眼神亦是十分複雜,有期盼有緊張,甚至還有一絲悲傷的隱忍。反而有一瞬間看著躺在床上的白鳳儀時,隱隱帶著怨恨。
而當沈緹提出懷疑,認為是灼華要害白鳳儀時,沈蓉除了對老太太的怒氣表示出了恐懼和敬畏,卻似半分沒有要懷疑她的意思。
思緒隨著烈烈寒風翻飛,灼華忽然回眸問道:“倘使,我叫人害了,你們待如何?”
幾乎沒有思考,倚樓陰沉道:“找出來,千刀萬剮!”
聽風的黑臉寒冷如冰:“殺了他!”
瞧,她同倚樓聽風不過是朋友,反應都是這般激烈,何況“母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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