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華細語溫柔道:“說說那些妾室吧!從最早入府的說起,想到什麼便說什麼,不用緊張。”
王氏看著屏風裡頭,紗是極薄的,她看到一位極有威嚴的老太太和一個半大的孩子,而開口的正是那個孩子,她狐疑的又望了望徐悅。
倚樓忽的將劍鞘戳向地面,與青磚石磕碰,震了一聲清脆而尖銳的聲響,“說。”
王氏一驚,忙不迭垂下頭開始說起來,“向姨娘和梅姨娘是婆婆抬進來的,進府十五年了,平日裡住的偏遠,不怎麼見得到老爺。李姨娘和何姨娘是七年前進府的,給老爺生了兒女,算不得得寵。”
“……”
王氏說起妾室起先還算好,一旦提到幾個年輕的便十分憤恨的樣子,哪個是狐狸精,哪個是妖孽,說話怎麼嬌嬌的,眼神怎麼賤骨頭似的媚媚的,長天偶爾搭腔的推波助瀾,秋水彷彿不經意的贊同,王氏越說越順,越說越快。
當家主母的權柄在手裡,按下去的眼線也不少,說起來十分詳盡,誰今日吃了什麼,誰昨日與誰吵了嘴,每個人什麼時候見得丈夫,每月裡哪幾個服侍過丈夫,誰多誰少,一夜裡要了幾回水都說得出來。
果然是,細節非常多啊!
秋水幾人都是未嫁女,直聽得面紅耳赤,灼華抬手扶額,十分尷尬,老太太的眉頭又緊緊皺起,氣呼呼的看向兒子,沈楨也只能尷尬的握拳輕咳。徐悅的耳根若隱若現的微紅。
“老爺最喜歡的是芸娘和春草。兩個人差不多都是一年前進府的。也不知道老爺怎麼想的,芸娘是個青樓出來的,說什麼賣藝不賣身,誰知道是不是個清白的,我也不是個傻的,每次伺候了老爺都給她灌了湯藥。”
王氏越說越來勁,眼裡中燒的妒火幾乎要將她吞滅,“還有那春草也不知道什麼來路,還是個生育過的!也不知是哪家的寡婦。”
灼華抬首間牽動了髮簪上的一縷銀色流蘇,搖曳了一抹微涼,輕聲問道:“春草不是採買進府的丫鬟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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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啊!為了給她的來路遮掩,老爺找人安排她去了慣用的人伢子那裡,然後假裝採買進府的。”王氏捏著衣角,恨恨道,“進府沒兩日就收了房,當時我還懷疑呢,一個沒經過調教的丫鬟怎麼就讓老爺入了眼了。為了個寡婦……”
徐悅微微皺眉,這個大的點居然都沒能審出來。
楊千戶大聲喝道,“上回問話,為何不說?”
王氏一驚,這才驚覺自己不知不覺間說了不少話,磕磕巴巴道:“也、也沒有官爺問起啊!我、我也是知道不久……”
灼華皺眉看了楊千戶一眼。
楊千戶曉得自己魯莽了,摸摸鼻子趕緊站到徐悅身後,不言語了。
手邊小桌上擺了只青玉的細頸瓶,裡頭供了一束茉莉,素白的指尖沾了茶盞裡的水灑在花朵上,花兒受了水的力,晃了晃,頃刻間有清鬱的輕微起來,似謫仙清傲,灼華清明道:“關於這個春草,你還知道什麼,接著說。”
王氏驚疑不定,不知道自己的話是不是會害了丈夫,便猶豫的不肯開口了。
灼華笑了笑,“沒關係,想不起來,那便跟著幾位大人回衛所去,我這裡可不興用刑的。”
說是不用刑卻是警告她,不說可是要吃苦頭的。
王氏雖沒有進過衙門衛所,但趙珂是按察使司的官員,用刑什麼的,多少都聽說過,打死打殘的不在少數,她嚇的直打擺子,“別別別,我說我說……”
王氏這回說起來沒那麼幹脆順溜了,有些遮掩保留,長天寫的唰唰,可都是些廢話,還重複,一派桌子就直喊著要拉她去用刑,王氏害怕,不敢再兜圈子。
長天索性自己來問,她是個機靈的,十分會挑重點,三五下里都問了個透。
灼華又過場似的審了那幾個妾室,春草長得漂亮,溫溫訓訓的樣子,問一句答一句,說話輕輕地柔柔的,似乎並不是很有主見。
可灼華卻更加確定這個女子是有問題的。
她的表情很怯弱,眼神很慌亂,說話的時候似乎沒有什麼章法,稍稍多問一句,就開始哭泣,似乎很害怕的樣子,可仔細一品,卻會發現隱約間她是帶著戒備,有種故意顧左右而言其他的意思。
戒備?一個柔弱女子,若果不是心懷秘密,為何需要戒備?
灼華問了話,然後軟語的安撫了幾句,使人帶她們離去,始終不露聲色。
灼華淡淡的笑意裡有幾分篤定,“我猜,春草的生育過的孩子應該就是趙珂的,而且還是個男孩子。所以,只要你們能早些找到那個孩子,從他的嘴裡應該能得到不少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