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燦燦,蔚藍無盡的天空裡偶有幾朵薄雲悠哉,行過日頭底下遮了一壁陰影下來,似人極力壓制的心情,有一瞬的陰翳。
沈焆靈自然是不會喜歡自己的,她這個嫡女在她眼裡可不就是一粒眼裡的疙瘩,怎麼看怎麼不舒服麼!
她會去救沈焆靈,也不過是看在一場血緣的份上,到底是父親的女兒,也不能真的看著她葬身狼腹吧!也罷,既然她不領情,也就只此一回了。
不過誰喜不喜歡自己的,她倒是不甚在意,又不會少一塊肉,灼華淡淡的一笑,又問道:“只是我受傷的事兒,祖母怎麼會知道的?”
雖說昨日狼群底下逃命,陣仗是大了些,怕是寺裡上下都曉得了,可崇嶽寺和沈府差了兩個時辰的路呢!哪裡傳的這樣快了?
她本也傷的不重,只是看著駭人些,驚魂之下又有脫力和失血,才致昏厥,大哥哥自來的謹慎,定是不會半夜三更拿著這事兒去驚嚇老太太和父親的。
沈焆靈想辦法撇清干係都來不及,兩個小的怕是都嚇壞了,哪裡想得到要去通知誰,聽說大姐姐半夜時來看過她,還吩咐了不叫老太太知道,免得擔憂,她身邊的人更加不會去說了。
可除了她們之外,誰會半夜去通知沈家人?
老太太慢慢給她喂著粥,說道:“是寺裡的師傅,說你重傷,把我嚇的魂兒都無了。”
灼華擰眉,心底莫名起了一股無法穿破的濃霧般的屏障,“怕是不對。”
老太太疑惑道:“怎麼?”
“寺裡的師傅都是穩重的,主持更是知道我傷勢不重,怎麼會叫人去通知祖母和父親?”灼華想了想,細細說來,“昨日我便覺著不對,二姐姐無事黑夜裡跑去後山做什麼?那狼群更是奇怪,似只針對姐姐去的,真要說起來,我受了傷沾了血腥氣,更易招了狼群攻擊才是,可事實卻並非如此。”
老太太聽著直皺眉,對這孫女兒更是不喜,心下也更加厭惡蘇氏,手上喂粥的動作不停,問道:“查出什麼來了麼?”
灼華這不踏實的一夜,心裡也想了許多,想著會不會跟府裡的人有關係,可仔細一想也不會,到底趙氏和白氏要對付的是蘇氏,沈焆靈再怎麼樣也不曾過分的害過誰,沈家的人還不至於要她性命才是。
半夢半醒之間,她忽的想起一個人!
袁穎!
算算日子,她也夠時間到北燕了。
沈焆靈自來是會做人的,這兩年她們在孝期也不曾也哪家來往,會跟她有過節的,多半也是因為徐惟了。
那麼結仇物件滿打滿算,也就一個宋文蕊一個袁穎而已。
宋文蕊的手段不過裝可憐,叫人在明面上吃點子名聲的虧,還不至於害人性命。
而那個袁穎可是六歲的時候,就敢對著乳母喊打喊殺了,殺人對她而言,可能也不算什麼了。
倚樓上前一步,一拱手,說道:“昨夜屬下去查探過,二姑娘的襦裙上有一種藥粉,野獸數里外可聞,極易引來攻擊。而且,這種藥粉有個特性,過了藥效便查驗不出來了,屬下有疑慮,查的早才稍稍探了些出來。”
“數里可聞。”老太太握著瓷勺的手一緊,哼笑一聲,“她到是會招惹。”
灼華嘆了一聲,沉沉道:“只可憐了她身邊的皎雲,就這樣送了性命。”
老太太卻道:“可憐什麼,不能阻攔主子胡鬧,丟了性命也是該!”
將粥碗遞了給陳媽媽,老太太輕嘆一聲,卻又吩咐了陳媽媽好好補償她的老子娘。說到底,老太太就是個嘴硬心軟的。
她曉得灼華心慈,對身邊的丫鬟都是十分厚待的,便又道,“似你身邊的這幾個也就罷了,那些個沒規矩的東西,你犯不著為著她們難過。”
自來公主皇子犯錯,受罰的都是伴讀的世家公子和姑娘,她們這些平常人家其實也何嘗不是這樣,主子犯錯了,往往丟掉小命的都是貼身伺候的。
灼華點頭,輕聲道:“二姐姐糊塗,咱們自可關起門來訓戒,可若是有人打量著故意陷害想要姐姐性命,那咱們必須的查個清楚,否則,平白叫人家以為咱們沈家是個好欺負的不是?”
老太太深以為然,正要遣人去帶沈焆靈身邊的丫鬟過來回話,大公子烺雲正好帶著弟妹們過來。
眾人給老太太行禮問安,兄弟姐妹們又細細關懷了養傷的灼華後,烺雲將所知的都回稟了老太太。
沈焆靈知道辯解不過,噗通一聲就跪在了老太太的跟前兒,抽抽泣泣的梨花帶雨著哀求著老太太寬宥,又再三謝著三妹妹的救命之恩,言辭懇切,態度真誠,毫無昨夜的不甘、尖銳和不領情。
老太太冷笑連連,居高臨下的睇著她,冷然道:“倒是看不出來,永安侯世子為著你這個外甥女真是費勁了心思,為你攀上了魏國公府的門第,倒是我和你祖父還有父親,真真是不稱職了。”
沈焆靈噎了噎,心中暗恨,一個勁的磕頭認錯,只道:“這是世子的打算,孫女也是不知的呀!孫女自當聽從父親和祖父祖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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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告訴我,既然徐家的公子也是曉得這個意思的,又為何三更半夜的叫你去後山相會?”想著最心愛的孫女兒叫這個沒臉皮的東西給連累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老太太越說越上火,“聰明伶俐的你學不會,這種下作的伎倆你倒是無師自通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