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姑娘此言差矣。”灼華輕搖玉扇,眉眼淺淡的看著窗外,嘴角的笑意薄薄的宛若山巒間縹緲的霧靄,“不計我父親還是定國公府,甚至六皇子,效忠的都只是陛下,何曾有什麼麻煩。”
沈家是臣,是今上的臣,只能忠心於今上!
陛下可不希望他的臣子,早早成為了他兒子的臣子。
是以,不管大家心中選擇到底如何,保持沉默,裝糊塗才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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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世裡她還是要“好好幫助”李彧的,總要把前世裡的“情愛”還清的不是麼!縱然她再想刨李彧的牆角,叫他大廈傾頹再無翻身之機,可這些得暗著來,明著她還是李彧的好表妹,沈緹的好侄女,不是麼?
烺雲看了沈灼華一眼,唇角微勾,低下頭繼續翻書。
徐惟眼神微閃。
蔣楠微微愣怔,然後輕輕笑開。
眾家公子姑娘心道:沈家三姑娘小小年紀,倒是謹慎的很!
“沈家妹妹說的是。”
那邊竹簾掀動,盛老先生進了來,似聽著了她們的議論,揹著手沒什麼表情的站在門口,悶聲一記咳,嚴厲飛也似的坐去教臺邊上的小翹幾後,姑娘公子們紛紛回到座位上,正襟危坐。
灼華懶洋洋的倚著牆,只覺眼前進來的不是教書的先生,像是一杯安神茶,好助眠,忍不住捧著袖子,打了個結結實實的哈欠。
“修身、齊家、平天下……學問不止是死讀書,還得修行涵養,思民生、觀天下。”老先生猶自慢慢踱步站上講臺,搖頭晃腦捋了一把長鬍子悠悠說著,只慢慢掃過一張張朝氣的臉龐。
此番來聽學的少男少女們長相都不俗,少年們姿挺拔,姑娘們貌美知禮,一舉一動流暢動人,眼瞧著心情愉悅,看向沈灼華時正好見著她在打哈欠,頓時抽了抽嘴角,伸手一抓,換了教臺高度不對,抓了個空,嚴厲直覺想給他遞書冊,半道上似乎想到了什麼,瞄了沈灼華一眼,動作生生打了個拐彎,又回去了。
那邊不熟悉老先生動作的人,微懵,這是什麼操作?
這廂沈家兒女們低低的笑起來。
右手邊的蔣楠低頭飛快的瞄了她一眼,握拳抵唇輕笑。
灼華朝他們皺皺鼻子,對著盛老先生笑眯了眼,燦然可愛,然後學他們正襟危坐,老先生的臉色這才好些。
“但凡學子科舉,無外乎入仕改運,光耀門楣,眾位家世顯赫,入仕是為壯大家族、風光自身,這些無不可對外人言,然,即便詩書滿腹若目光短淺,無激辯之能,中得之後呢?焉能安然長久?”
言下之意,倘若你們得中之後有人叫你站隊投靠,你該怎麼回覆。
站?還是不站?
要站,站誰?要怎麼站?
不站,要怎麼回覆才不得罪人?
盛老先生年輕時也曾激情滿懷,將自己獻身於朝廷,他在翰林院熬了十多個春秋,後進六部,再躋身於內閣,那時他仕途順遂,風光無兩,原因是先帝壯年,鐵拳鐵腕鐵石心腸,無皇子敢貿然出頭,他只需將滿腔的忠誠獻給皇帝一人。
而先帝晚年,身體日益不如,早已經無法壓制住蠢蠢欲動的皇子,卻又遲遲不立太子,皇子間爭鬥如火如荼,先後受牽連的官員、宗室,不下百人。老先生會身陷囹圄,又流放北燕之地,原因就是在“站與不站,又如何站,如何不站”中表現的不夠“圓滑和優美”。
最終導致父母妻兒客死異鄉,徒留他一人在世,他心寒之下,便再不肯回歸朝廷。
今日聽得這樣的話題,眼瞧著底下這幾張年輕的面孔,心中不免有些唏噓,所以才有這樣的開篇之語。
也是要公子們曉得,他們離入朝已經不遠,死讀書依然不行了。
姑娘們青春正美,皇子們年少豐茂,灼華緩緩瞧過這些美貌的姑娘,也不知會否有人被家中主君當做“寶”,壓在哪位皇子的身上。
烺雲還是一副端肅的樣子,無波無瀾。
那廂不論是鄭景瑞、柳扶蘇甚至是蔣楠、徐惟,表情都有些微妙。
今上曾立過太子,是嫡長子,五年皇帝南巡遇上此刻,太子為救皇帝而亡,此後皇帝未再提及儲君之事,但也不妨礙其與皇子們暗地裡的努力。
如今灶頭最熱的有三位皇子,趙貴妃所出的三皇子,賢妃應氏所出的五皇子,以及淑妃沈氏所出的六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