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她叫衛嬈。
衛嬈知道自己是美的。
她的美,不似韓妃雪那樣美豔,盛氣凌人,也不似長姐那樣高潔傲岸,而是猶如春天的玉蘭花,臨水而開,靜美優雅。
年輕的將軍接過降書,將她抱起,打馬而去。並非是衛嬈的美讓他意亂情迷,而是父君有令,不殺降王,以免激怒民心,日後不好統御。
食色性也。
司徒瑾在軍營裡待了幾個月,不見葷腥,攻克王宮以後,就徹底放飛,只要是個女的就行,更何況衛嬈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
沒有明媒正娶,沒有洞房花燭,更沒有綿綿的情話。營帳內,衛嬈閉著眼睛,予取予求。
這種順從,持續到大軍回到憲國都城。宮裡的宦官來到公子府,宣讀王令,嘉獎大軍,接管降國君臣。
司徒瑾這才正眼瞧了瞧,這個陪了自己一些時日的女人,很漂亮,於是對宦官說,“她是我的。”
宦官奉了王命,賠笑道:“二公子,她是降臣之女。她的去處,須得大王定奪。”
“好,那我就去見父王。”司徒瑾入宮,交了兵符,領了賞賜,一會兒的功夫,憲王已經下旨,將衛國公主許配給世子。
衛國公主除了衛嬈,還有衛姜。
衛姜卻是個剛烈的,小宦官宣讀王令時,她一頭撞在白玉石階上,以身殉國。
衛國君統共就這兩個女兒,王命不可違。於是,苟活的衛嬈搖身一變,成了衛姜。
殘魄繼續彙集,燈火通明,賓朋滿門,卻是到了她與司徒縉成親的夜晚。
本就國色天香,溫順可人,經婢子們巧手裝扮,更加的美貌動人。
百姓們捕風捉影,將故事描述的香豔無比。雖然有諸多的不情願,但衛姜還是得嫁,司徒縉還是得娶。
在這件事上,司徒縉很無辜。新婚之夜,他走進洞房,說,“過去的事情,木已成舟,怪不得你。可我卻不是大度的男子。你既嫁給我,名義上便是我的妻子,憲國的世子婦。該有的尊榮,我都會給到你,除了孩子。”
沒有孩子繼承大統,她這個世子婦,就像瓶中供的花一樣,毫無威脅,靜待凋零。
兩人相敬如賓,至少在外人眼中是這樣。
轉眼三年過去,衛姜越來越美,偶爾出現在國宴家宴,總能輕鬆吸引所有的目光。
可她越漂亮,司徒縉就越難受,百爪撓心。終於在一次醉酒之後,闖進衛姜的臥房,百般糾纏。第二天,卻賜了一碗避子湯。
衛姜對著那碗黑稠的湯藥,唇角勾出悽苦的笑,她算什麼呢。笑罷,端起湯藥一飲而盡。
可日子還得過,哪怕是無窮無盡的黑夜。
她在月色籠罩下的海棠樹下起舞,在星輝燦爛的夜晚賞荷,在秋霜微泠的清晨採摘菊瓣,在冬雪皎潔的傍晚折一枝梅花。
委屈求全了五年,忽有一天,噩耗毫無徵兆的傳到世子府,她的父君病逝,母親受不了打擊,自縊身亡。
她在這世上再無牽掛。
與司徒瑾的重逢,在父母去世後的月餘。她站在玉蘭樹下,望著那一樹皎潔的花,不知想到什麼,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