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於陸霽斐而言,他並不是什麼人的臣,他只是他自己,他只做他覺得對的事。像李太妃和馮寶之流,因為陸霽斐私心幫襯小皇帝,所以被外人視為與他們的同道中人,此事已屢見不鮮。
甚至連李太妃都以為陸霽斐是自己人,卻不知現在她日日憂心懷疑的這個“自己人”,根本就沒將自己放到他們一流中去。
“陸首輔誤會了。”馮寶道:“太妃娘娘的意思是讓陸首輔與奴才一道打理錦衣衛。”
陸霽斐掀唇笑了笑。
馮寶貪圖他的錦衣衛也不是一日兩日了,還真當他陸霽斐是像李太妃一樣說上幾句話就能得手的糊塗蟲嗎?
陸霽斐抬眸看一眼李太妃,嘆息一聲:爛泥扶不上牆。
“太妃可知,唇亡齒寒之理?”陸霽斐慢條斯理道。
李太妃一怔,看一眼馮寶,然後轉頭看向陸霽斐,眸色陡然淩厲起來道:“我只知,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陸霽斐嗤笑一聲,“既然太妃已有想法,那又何必來問臣的意思。這錦衣衛是臣一手創辦,太妃若想要,便踏著臣的屍首拿去吧。”
話罷,陸霽斐一甩蟒袖,轉身就走。
李太妃被氣得面色漲紅,猛地一拍炕桌,連甲套都崩掉了。“陸霽斐!”
“娘娘息怒。”馮寶趕緊替李太妃端了一碗茶水來。
李太妃抬手揮開馮寶,茶盞落地,摔在白玉磚上,碎裂成片。李太妃氣得胸前劇烈起伏。“如此桀驁不馴,那哀家就踏著他陸霽斐的屍首將錦衣衛拿回來!”
……
項城木蘭圍場。
蘇芩沒見到項城郡王,也沒見到鳳陽縣主,她被青山拘在一方帳篷內,連進出都困難。
木蘭圍場的大部分人都已經撤了,郴王和夏達早已趕往皇城。
皇城內如今是何情形,蘇芩不知,她只知道,陸霽斐這次恐怕是兇多吉少。
“姑娘,您好歹吃些吧。”綠蕪勸道。
“沒胃口。”蘇芩懶在榻上,打發了綠蕪,閉上雙眸。
帳篷外馬蹄聲聲,風雪寒冬,溯風淩冽。
捱到除夕前日,青山終於牽來了馬車,請蘇芩回皇城。
蘇芩踩著馬凳,提裙上馬車。
馬車順著雪道,轆轆行駛起來。蘇芩掀開半幅馬車簾子向外看去。
千裡雪封,魄寒入骨。
她知道,現在就是急,也沒用了。
馬車趕了半月,在元宵節前日至皇城。
皇城宮門緊閉,青山塞了銀兩,蘇芩等人才被放進去。
蘇芩掀開馬車簾子,迎面卷來一陣朔風。街道兩旁的攤販窸窸窣窣的談論著什麼事,交頭掩耳的樣子讓人心慌。
“小主子,到了。”
蘇芩回神,抬眸一看,馬車到的是蘇府,而不是陸府。
“怎麼不回陸府?”蘇芩轉頭看向青山,面色細白,眸色沉靜。
青山垂眸,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替蘇芩搬來一個馬凳。
蘇芩擰眉,“我不下,去陸府。”
青山面露難色,“小主子,明日再去吧,今日天色都這麼晚了。而且聽說蘇夫人生了個小爺,您不去瞧瞧嗎?”
蘇芩被青山說動。她確是很想念秦氏和蘇老太太等人。
蘇芩提裙,踩著馬凳下馬車,進了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