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振招供, 是夏達令其偽著內侍服,潛入皇宮, 刺殺幼帝。夏達被馮寶關押至東廠,生死未蔔。
夏達之父夏禮去尋郴王, 郴王稱病未見。夏禮又遍尋朝中百官,皆無人敢見他。山窮水盡之際,夏禮寄最後希望, 腆著老臉特尋到蘇芩。彼時, 蘇芩接到訊息,趁陸霽斐上朝的時候, 去往夏府。
這不是蘇芩頭一次來夏府, 小時,祖父與夏禮私交甚篤,常帶她來夏府遊玩。
蘇芩輕車熟路的行至明廳,看到裡頭坐立難安的夏禮。
“夏伯父。”蘇芩蹲身行禮。
夏禮面色大喜,趕緊將蘇芩迎進來。“姀姀呀, 你可來了。”
蘇芩提裙坐到雕漆椅上, 小丫鬟捧著茶盤上茶。
“姀姀, 惟仲的事你應當也知道了。這事定不會是惟仲所為, 怕就是那陸霽斐與馮寶合謀,要將惟仲置於死地呀。”夏禮一張口, 直奔主題。
蘇芩端起茶水輕抿一口,鴉羽色的睫毛搭攏下來,疊下暗影, 襯得整張小臉一瞬沉靜,也讓原本心急如焚的夏禮霍然平靜許多。
“夏伯父,不管這事是不是陸霽斐所為,咱們今日是來討論如何救惟仲哥哥的,所以可先將陸霽斐放在一旁。”蘇芩慢條斯理的放下茶盞,抬眸時,雙眸氤氳,透著水霧,一如往常般嬌豔動人。
夏禮點頭,突然想起蘇芩已是陸府的人,心中難免又惴惴不安起來。他坐回雕漆椅上,滿臉苦惱,小心翼翼的開口道:“這李大振已招供,咱們還能怎麼翻案?”
蘇芩蹙眉想了想,抬眸時恰看到房廊內一排溜捧著漆盤而過的小丫鬟,便道:“夏伯父,既然此事不是惟仲哥哥所為,那這李大振應當也不識得惟仲哥哥吧?”
夏禮眼前一亮,他激動的起身,身下雕漆椅發出清晰的磨地聲。
“姀姀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既然這李大振言辭鑿鑿是惟仲哥哥指使的他,那他定能識得惟仲哥哥。咱們就當著大家的面,讓惟仲哥哥換上雜役服,混在拱僕雜稠人中,讓李大振相認。”
“好。”夏禮如醍醐灌頂,他撫掌大笑,直言道:“姀姀真不愧是肅清的孫女兒啊,頗有肅清當年風範,只可惜……”只可惜卻是個女兒身。
肅清是蘇龔的字。
蘇芩自然明白夏禮在可惜什麼,但她並不覺得有什麼可惜的。若她身為男子,勢必會被蘇龔拘著沉浮於官場之中,這樣的生活,是蘇芩不願要的。她寧可活得肆意驕縱,囂張跋扈些。
夏禮得了蘇芩的主意,便匆匆然準備去尋郴王商議,卻聽門房來報,說郴王已至耳房。
“姀姀。”說是正在耳房的郴王轉過明廳內的插花大理石屏風,走至蘇芩面前。
蘇芩斂眸,盈盈一福身。
今日的蘇芩穿一件長腰綠羅褶兒,青蔥蔥的立在那裡,蟬髻鴉鬟,面如銀盤,一雙眼兒似杏非杏,似霧非霧,月畫煙描的透著股媚意。這股子媚,跟往常平日裡郴王瞧見的很是不一樣。
那是一股從皮骨裡透出來的,屬於女人的嬌媚。
郴王痴痴的近前來,未到時,便已覺花香細生,甜膩馥郁。
蘇芩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一步,細腰擺動,嫣然百媚,更比往常迷人心智。
“王爺,方才姀姀已想出了救惟仲的法子,咱們……”
正在郴王神魂顛倒之際,眼前突然出現夏禮那張老面皮,將蘇芩擋了個一幹二淨。
郴王一瞬時回神,嫌惡的一擺廣袖,卻還道:“這事不急,既然已經有了法子,咱們還是要從長計議的好。”
夏達雖是郴王的左膀右臂,但卻還是比不上自己。這事若不能處理好了,郴王不介意將自己的左膀右臂斷了,用來保全自己。
夏禮自然也清楚郴王的心思,他為人臣子,不便言明,但因著救子心切,只得繼續遊說郴王。
郴王被夏禮弄的煩了,敷衍答應,然後攔住欲走的蘇芩道:“姀姀,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勞煩表哥了。”蘇芩低著頭,神色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