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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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現,在我那比較不堪的幾年中,幾乎每次大事件發生,都是在秋天。所謂多事之秋,半點不假。
那一年初秋的時候,我們已經蟄伏了幾個月。想象中的與楊四的火拼遲遲沒有到來,我們一個個無所事事養得膘肥體壯,生活在閑扯和鬥地主中緩慢蠕動。我們是那樣的閑散,以至於那個時期每當江湖中有故事發生,都被我們津津樂道很久。我們甚至盼著發生點什麼,畢竟都是年輕人,都還血性,耐不得青春的躁動,熬不過激情的噴湧。
那個時期我和蘇楠感情與日俱增,沒有因為時間的推移而厭倦對方。蘇楠已經搬出來和我住在一起,不顧家人反對,和父母關系鬧僵,形同陌路。我感到責任重大,有義務照顧好這個拋棄一切跟著我的姑娘,我要給她希望,讓她看到,自己的選擇也不是那麼的錯。那一段時間,我們每天在對方身體上面消耗掉剩餘精力之後,兩個人就靜靜的抱在一起等待天長地久,希望瞬間能被無限放大到永恆。
所以那個時期的我無比糾結。
在和二飛、耗子等人泡在一起的時候,我熱切的期待著生活能夠更奔放一些;而回到我和蘇楠的小窩,我又被溫暖和安逸抱住大腿,寧願躲在這狹窄的天地中一生一世。
其實不止那一陣。多年來,我的生活始終都是兩極化很嚴重。我既貪戀平靜安穩的流年,又渴望自由不羈的歲月。
但事實證明,生活這東西,從來都是按照自己的套路行進,不會考慮你的感受,更不會滿足你所有需求。它就是這麼我行我素,想怎麼來就怎麼來。你除了接受之外別無他法,別扯什麼和命運抗爭,與生活搏鬥——沒有勝算。
那一天我們正在齊長明的建築公司裡面百無聊賴。
大家都是老套路,我依然是霸佔著電腦和蘇楠聊天,其餘的人要麼睡覺要麼打牌。就在這一天快要成功被我們消耗掉的時候,大虎來了。
大虎已經久未露面,今天突然跑來肯定不是為了找我們一群閑漢來閑扯。所以我下樓的時候,看到斜坐在辦公桌上面的大虎,打了個招呼後問,虎哥,你找鄭巖吧?
大虎點點頭,沒有答話,看起來面色不善。
我說,他今天人不在啊。你打過電話了?
大虎嗯了一聲,不再發言。我感到有點奇怪。大虎和鄭巖從初中認識到現在十幾年,始終親密無間。雖然進一個時期他們之間走動並不頻繁,但似乎也沒有發生什麼足以讓他們産生隔閡的事情。
時間不長,外面有車開進來停好,鄭巖推開門看到大虎,臉上堆滿笑容問,虎子,等半天了?幹嘛坐桌子上。走咱們去辦公室喝茶。
大虎說,不用了。我就是來問你幾句話。
鄭巖一愣,隨即又笑起來:問幾句話也不用這麼嚴肅啊。走吧,好久沒跟你喝酒了,咱們找個地方喝一點,邊說邊聊。走走走,大家都去。熱鬧熱鬧。
鄭巖這樣一說,我也有意緩和氣氛,走到大虎跟前小聲說,走吧虎哥。喝點,好久沒見了。
大虎嘆一口氣,說走吧。
鄭巖、大虎、我和耗子各開一臺車,十幾個人找了一間燒烤店,要了最大的包間。此時正是飯點,燒烤店裡裡外外坐了不少人。我們人多聲音大,一再叫囂催促著老闆上菜,於是得到優先照顧,一盤盤的燒烤被陸續端上來,白酒啤酒混合雙打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