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巖說,現在看來,那件事反倒他把毀了——他覺得殺個人,花了錢,也就坐牢七八年而已,我估計,他這次出來不會消停的,我們不要和他走太近。
我說嗯,我知道。
車子駛進拆成到處碎磚爛瓦的村子,路口停著一臺桑塔納,耗子和孫鵬、曹建剛都在車裡打盹。我按下喇叭,放下車窗說車子停在這裡太紮眼了,你們把車挪走,找個陰涼地方坐著。鄭巖對我贊許的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七拐八拐,到了鄭巖租下的院子。這戶人家做釘子戶已經快有一年,因為斷水斷電早已經搬走,只是偶爾回來檢視一下房子,被鄭巖以極低價格租下。
門口沒有金盃,看來二飛接人還沒到,老秦和大鵬、大偉等幾人在屋裡睡得正香。
我走進院子一腳踢開房門喊了一聲,手抱頭!不許動!
老秦騰的一下彈了起來雙手抱頭蹲在地上,動作麻利之極,大鵬看到老秦被嚇得半死,忍不住哈哈大笑。老秦尷尬的站起身,說赫源你他媽太壞了,不許這麼鬧,我已經被嚇破膽了。
我說這才說明您是老江湖,經驗豐富。
日期:2018:12
鄭巖也忍不住笑,說老秦到外面來,我跟你說點事情。我坐在床沿拍拍驚醒的大偉,問,據說你們昨天挺牛逼,七八個人居然被醉鬼跑掉了。
大偉義憤填膺說那幾個小子太不講究了,喝醉了耍酒瘋。媽的下次見到一定要幹死他。
我說那不是你老鄉嗎,你好意思嗎。
大偉說,屁,你知道我們東北多大嗎。如果說東北話就算老鄉,那我見了誰都得兩眼淚汪汪,哭死也不認不過來。
我和大偉閑扯,大鵬坐在另一張床上抽煙發呆。大部分時間,他都是這樣,冷酷孤僻,很少喝酒,話也不多,刻意和我們保持一定距離。或許是職業特點,我們也識趣的保持默契,不去主動接近他。
過一會兒鄭巖帶著老秦進門,對我們說二飛馬上到了,你們準備著開練吧。赫源你跟我走,下午別在這兒了。
我應一聲,隨著鄭巖出門開車返回市區。路上,鄭巖對我說,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晚場之後三個據點全部都要撤掉,近期不能再做。
我問,出什麼事兒了?
鄭巖說,市裡面出了幾起連環殺人案,被殺的全都是黑車司機,車子被搶。前幾天,案子破掉了,兇手是兩個二十歲的小孩,本來也是沒有正經職業開黑車拉客的,結果被朋友邀進一個百家樂的場子打了幾次牌,輸了錢又上了癮,把車子抵押出去了。
但車子抵來的幾萬塊很快就輸掉,兩人狗急跳牆,只能對同行下手,兩人假意打車,把一個女出租司機在車身綁起來,用裝修用的橡皮錘打昏,準備到郊區後拋下車。不想女司機路上醒來,央求說,你們不是在12路公交站趴黑車的嗎,咱們都是同行,放過我吧。
兩人大驚,急忙停車將女司機勒死,拋屍野外,連夜將車開到外省賣掉。此後,竟然一發不可收拾,連續作案,一時間全市的黑車司機都人心惶惶。而且兩人有了第一次的驚嚇,再也不肯留下活口,每次都是手段殘忍的把人殺掉。
由於這起案件影響極大,性質惡劣,又是由地下賭場引發的,因此全市範圍內迅速展開打擊賭博的專項行動,鄭巖的賭場正在大肆斂財,但接到訊息,也只能決定避避風頭再說。
不過但凡是地下賭場,也幾乎沒人敢長期維持,基本都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做上一兩個月甚至十幾二十天,短平快的收到效益後果斷隱身,深藏功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