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要做什麼,他會怎麼做?
溫雅騰身坐起,大聲喊著芳華,芳華答應著小跑步進來,一邊跑一邊小聲嘟囔:“是不是又被夢魘住了?可怎麼好?”
一眼瞧見溫雅坐在床邊,大瞪著雙眼看著她,呀了一聲,小跑步出去壓低聲音說道:“艾姑姑艾姑姑,可怎麼好?太後夢遊了。”
溫雅起身追了過去,芳華聽到腳步聲一回頭,看到姑娘兩眼發直紮著手腳僵著身子,假人似的一步一步朝她走了過來,嗖一下竄出去很遠,躲在了艾姑姑身後,扒著肩膀向外看,溫雅不依不饒追了過去,隔著艾姑姑伸出手去,一把捏住芳華的肩膀,嘴裡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白日裡你說先帝顯靈,我軍打了勝仗,夜裡喊你一聲,你就說我夢遊,我不是夢遊,我是鬼上身……”
芳華一把抱住艾姑姑腰,艾姑姑忍不住笑了出來:“我們打了勝仗,太後心情好,逗你呢。”
芳華快速瞄一眼溫雅,果然,正歪頭沖著她笑,氣得一跺腳嚷道:“姑娘又調皮,嚇唬人。艾姑姑,在江寧的時候,姑娘常常扮鬼嚇我,有一次給嚇得險些尿了褲子。”
溫雅笑著松開手:“不逗你了,找薛明去,讓他把東暖閣案頭那一摞軍報都拿過來給我看。”
“中貴人不認得字。”芳華忙道。
溫雅擺手:“這些日子每天都好幾封,他早認得模樣了,快去。”
正等得心焦的時候,薛明回來了,溫雅一份一份仔細看過,川陝總督,高廷廣,溫總督派去的沙將軍,常將軍派去的阮將軍,沒有一個人曾經提及南詔國國內局勢,也無人提起過南詔王叔當今國王君衍,而且他們在巴州戰場上全力以赴,無暇分心。
就是說,派出奇兵的另有他人。
倒是像極他的行事作風。
溫雅笑了起來,芳華進來的時候,太後懷裡抱著幾份奏摺,仰倒在榻上睡得正香。
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醒來時天光大亮,揉著眼睛問芳華:“我睡了幾個時辰?”
“一日一夜。”芳華笑道,“睡得一動不動的,奴婢探了好幾次鼻息。”
溫雅坐起身瞧著她笑,沐浴更衣用膳完畢,容光煥發去往前朝。
一整天都在召見大臣,由先生歐陽先生孫智周徐泰六部堂官,每個人都單獨見過,密密商討事務。
夜裡回到寶慈宮,命人傳召三位太妃與兩位長公主,又請了皇上過來,正襟危坐說道:“如今大戰已畢各方安穩,我想回江寧瞧瞧去,明日淩晨時動身。”
這些日子太後恩威難測,眾人只敢在心中吃驚,誰也沒有顯在臉上,溫雅點頭:“前朝都已囑咐妥當,後宮有麗貴太妃,我都放心。”
“母後也放心兒子嗎?”皇帝眼巴巴看著溫雅。
溫雅笑道:“母後不在這些日子,你來批閱奏摺管理政務,不懂的可以請教由先生,端午節前,母後必歸。”
皇帝沒說話,溫雅又道:“我八年沒有回過江寧,思念家鄉思念親人,如今想回去瞧瞧,皇帝難道就不準嗎?”
“兒子不敢。”皇帝低著頭,“只是母後決定得突然,兒子心裡沒有準備。”
“翟沖也會留下,大軍很快返回,禁軍中有高元帥坐陣,你姑父姑母都會護著你,前朝各位重臣各司其職,有這些人輔佐,母後在與不在,都是一樣。”溫雅看著皇帝。
皇帝緊抿著唇不說話。
永寧活潑,在旁邊笑道:“皇上這些年只學著做皇上了,沒有真正做過,母後思念親人,就該回去瞧瞧,皇上可趁著這些日子檢驗一下所學。有句詩叫做,紙上得來終覺淺, 絕知此事要躬行。講的不就是這個道理?”
永安也在一旁幫腔:“妹妹說得有理,這些日子跟著貴太妃學著打理後宮,將以前幾年所學融會貫通,大有裨益呢。”
皇帝這才勉強點頭:“母後有命,兒子不敢不從,不過母後端午節前一定要回來。”
“我答應你。”溫雅伸出手掌,“要不要擊掌為誓?”
皇帝果真伸出手去與溫雅擊掌,眾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聲中溫雅也難得輕松,吩咐晚膳擺在寶慈宮,並添一些薄酒助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