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連夜商定戰略, 由高廷廣掛帥出征。
翟沖跟溫雅磕頭懇求,要跟著隊伍去打仗,溫雅勸說幾句不起作用,只能板著臉訓斥:“你忘了先帝遺命了?不管我與皇上安危了?我答應你,若是戰火蔓延至京城,我讓你掛帥守城。”
翟沖這才一臉不服悻悻作罷,他剛起身,馮茂又跪下了:“臣請求跟著高元帥前去巴州監軍。”
溫雅剛說一個你字,馮茂搶著說道:“臣身為輔政大臣, 這幾年只是食君之祿,從未擔君之憂,如今戰事在前, 若有皇親國戚坐陣,利於鼓舞軍心, 臣是最合適的人選。臣已經跟延平商量過了,延平沒有阻攔, 她只讓我答應她平安歸來。”
有馮茂帶頭,許多武將勳貴王侯子弟站了出來,請求隨隊出征保家衛國。
溫雅只得答應。
隊伍浩浩蕩蕩開拔,太後與皇上在宣德樓送行,皇上親自擂響出發的戰鼓, 以激勵士氣振奮軍心。
溫雅凝目看著隊伍遠走,巴州兵強馬壯,卻難敵南詔舉國之力, 雖有各路援軍趕到,可遠水解不了近渴,只希望霍將軍能夠撐到援軍趕到的那一日。
果然如川陝總督所料,各地調派的軍隊被南詔軍攔截,巴州各地戰火四起,有數處城池被攻佔,南詔人佔了上風。
半月後,高廷廣率領禁軍趕到,兵分幾路與川陝守軍會合,試圖對南詔軍各個擊破,南詔軍分外頑強,佔據城池反攻為守,戰火愈燃愈烈。
又過半月,幽雲的騎兵和江寧的精銳先後趕到,兩支隊伍集結在一處,層層推進收複失地。
丟失城池只在旦夕,收複失地卻異常艱難。
溫雅看著軍報,大軍損兵折將,百姓流離失所,心中急躁,唇邊起了一圈大水泡,戴著帷帽召見徐泰與武成,質問每年軍費花銷巨大,收到的奏報全是溢美之詞,說是兵強馬壯所向披靡,她每年年底與皇上前往禁軍大營閱看練兵,聲威浩大氣勢如虹,怎麼到了戰場上,面對小小的南詔國,竟難以取勝?
徐泰不敢說話,這些年禁軍一直在衛國公府手中,此次戰鬥又是禁軍人數居多,生怕太後將罪責壓在他頭上。
武成忙說道:“南詔國此次突襲驟起不意,我軍已承平多年,許多將士沒有真正上過戰場,南詔國又趕在過年的時候發動戰爭,正是闔家團圓鬥志最弱的時刻,再加長途奔襲,幾路大軍需要有磨合的時間,南詔國卻是早有準備,傾舉國兵力出擊,其目的是奪取巴州,進而吞掉整個蜀府,蜀府乃是天府之國,南詔國力衰弱,若奪下蜀府,其國力可增強數倍,想來南詔覬覦已久。”
“是我急躁了。”溫雅點頭,吩咐人喚戶部尚書與工部尚書,命令他們戰場上所需錢糧兵器,要保質保量及時充足供應。
戰場上的事吩咐完畢,又忙著批閱奏摺,巴州雖起戰火,其餘州縣不可亂,一切事務照常進行。
忙碌到黃昏,站起身繞室走動,趁著餘暇琢磨獨幽城的動向。
因獨幽城地處偏僻易守難攻,南詔人在援軍趕到後,就撤走大部分兵力,分散去各方支援,只留下一支精銳,也不再發兵攻打,只是圍困。
由先生剖析說道:“想來南詔人知道太後的兄嫂在獨幽城,是以圍困不供,以備局勢一旦有變,可作為與殷朝交換的人質。臣以為,太後的兄嫂與霍將軍沒有性命之憂。”
父親在書信中也如此說,溫雅知道他們說的在理,可依然難免擔憂。
戰事一起,就整宵整宵睡不著覺,喚來呂太昌配置了藥丸,每晚服下強迫自己入睡,一日三餐強迫自己吃飽,以保證足夠的精力,應付戰時的忙亂。
很快到了二月底,二十九日是先帝五週年祭,太後與皇上帶著幾位重臣與後妃前往皇陵祭奠,次日回轉。
回到宮中天已黑透,進寶慈宮換下衣裳,突聽薛明在外說道:“啟稟太後,前方有捷報傳來。”
溫雅忙讓拿進來,從艾姑姑手裡接過來一瞧,呀了一聲喜上眉梢。
軍報上奏曰,二十九日淩晨,我方發奇兵進入南詔國都潛入皇城,刺死南詔國丞相公孫謀,王太後與太子不知所蹤,王叔君衍趁亂登基,宣佈退兵。
溫雅連夜召集重臣宣告捷報,並商討戰後各項事宜,對內表彰建立功勳的臣工將士,厚恤陣亡英烈,朝廷出資為巴州百姓重建家園,各地在申明亭中告示,以安民心,對外則向南詔國遣使,與新君接洽,謀求日後和平。
次日一早訊息傳開,前朝後宮都說是先帝顯靈護佑殷朝。
芳華對此深信不疑,和幾位女官頭碰頭正說得熱鬧,就聽太後在屋中喚一聲來人,忙忙進去時,溫雅指指案頭說道:“磨墨。”
提筆寫一封書信給高廷廣,問他軍報中所說的奇兵是誰的主意,誰的安排,派出的是誰的部下,命他將奇襲的經過仔細上奏。
寫完起身打個哈欠對芳華道:“我要好好睡一覺,睡到我自己醒過來。”
躺下去卻怎麼也睡不著,撫摩著懷中燻球突然就想起榮恪,自從起了戰火,許久沒想起過他了,沒空去想他。
即便你去了天涯海角,打仗的事總該聽說了吧?你不會什麼都不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