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分明囑咐過父親,要查也是她自己派人追查,不讓父親輕舉妄動。
哥哥性情直來直去,若無人指使,斷不會想起去秦嶺搜尋什麼隊伍,那麼,是誰指使的他?
溫雅想著,在燈下又寫兩封書信,一封給父親,一封給哥哥。
夜裡回到寶慈宮,站在床前愣愣看著床下,他挖掘那條密道,是單單為了與我相見呢?還是別有所圖,為自己的造反大業鋪路?
喚一聲芳華,想要讓她設法將密道堵死,讓他再也不能從她床下鑽出來。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萬一他來了,吃個閉門羹,又得垂頭喪氣,一副不想活了的模樣。
矮身上了床,對芳華擺手道:“沒事了,睡去吧。”
芳華退了出去,她拿出枕下的手冊看著,潤濕著眼哽咽道:“先帝,你別怪我,我不是縱容他來奪你的江山,我只是想著,總得給他一次辯解的機會,我要知道他是怎麼想的,為何如此,若是隻圖一時之快處置了他,萬一是誤會呢?”
“先帝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他染指你的江山,我一定要將你的江山順順當當交在昕兒手中,歸政後將一切安排妥當了,我再跟他遠走高飛。”
“鞏義的行宮肯定要焚毀,那兒離皇陵很近,你若看見起了大火,千萬別像上回那樣,再打雷下雨把火給澆滅了,一定要如手冊中所說,放我走。”
絮絮叨叨自言自語一會兒,又將手冊看了幾遍,合上塞回枕下,拿過燻球抱在胸前,安靜睡了過去。
早晨醒來看著床下又噘了嘴,怎麼還是沒來?
梳洗的時候到底沒忍住,問艾姑姑道:“前夜裡艾姑姑去見鎮國公,他在忙什麼?”
“奴婢去的時候,鎮國公正在書房裡磨石頭。”艾姑姑忙道。
溫雅嗯了一聲,他有什麼煩心的事嗎?可是因為我那日對他失約?依他的脾氣,該闖進宮來問我才對。
到了垂拱殿一問,榮恪又沒進宮。
心裡有些氣,正無處發洩的時候,翟沖在外稟報說馮茂求見。
溫雅忙說快請。
“大前夜裡榮恪等了半宵,太後怎麼沒來?”馮茂坐下問道。
“我身子不適。”又怕他問怎麼不派人傳信,加一句,“一時糊塗,給忘了。延平怎麼樣了?”
“這幾日還好,不怎麼嘔吐了,能多吃些,精神也好了許多。”馮茂搖著頭嘆氣,“那一張臉又黃又瘦,看著就心疼,生完這一胎,說什麼也不能再生了。”
“總得延平想通,你說了也不算。”溫雅笑道。
馮茂也笑:“那倒也是。”
“鎮國公這兩日怎麼不進宮?”溫雅到底憋不住,開口問道。
“太後不知道嗎?”馮茂忙道,“十月初二一場雪後,老夫人犯了哮喘,吃了藥後本來壓下去了,病情好轉許多。大前夜裡,榮恪久候太後不至,正說要進宮來瞧瞧,府裡來人說老夫人突然不好了,就趕緊回府去了。呂爺爺說,老夫人病情嚴重,他都不敢保證能好。馮起這幾日索性住在了鎮國公府,老夫人一醒過來,就鬧著要兩個孩子,一個馮起一個榮開,一左一右陪著,老夫人才高興,一高興病情也能減輕些。”
溫雅唬了一跳,她對老夫人一直愧疚,總覺得是因為自己,使得老夫人沒能抱上曾孫,每次在菩薩像前進香,都會祈禱菩薩保佑老夫人長命百歲,一定要看到她和榮恪的孩子。
難怪榮恪沒有進宮,原來老夫人生病了。
難怪艾姑姑說他沒事,分明是他知道自己的愧疚,不讓艾姑姑告訴自己。
溫雅惶急著站起身:“我瞧瞧老夫人去。”
“不可,太後,萬萬不可。”馮茂忙攔住了,“最近多少人盯著太後和榮二,還是不要去的好。實在惦記,打發人過去替太後瞧瞧就是。”
溫雅忙喚一聲薛明,吩咐他與芳華帶一些上好的人參,替她去鎮國公府瞧瞧老夫人。
傍晚回到寶慈宮,進佛堂跪在菩薩像前誦經祝禱,祈願菩薩保佑榮老夫人的病情盡快好轉。
正虔誠誦經的時候,芳華進來了,輕聲說道:“榮夫人進宮來了,說是有要事求見太後,貴太妃打發人去了垂拱殿,才知道太後已經回後宮來了。”
溫雅一聽容夫人求見,忙給菩薩叩個頭結束誦經祝禱,起來出佛堂回寢殿換了衣裳,來到客室時,榮夫人已經在座。
瞧見她進來,榮夫人起身來到她面前,撲通一聲跪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