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瑜密奏秦嶺發現五千兵馬, 雖是區區五千之眾,但最低階計程車兵都是十夫長,若是招兵買馬,可迅速擴充至五萬進而十萬,隊伍中另有精銳的騎兵,兵強馬壯,巴州軍營合營出動,也非其對手。
溫瑜手下探馬測知對方所在後,迅速派了大隊人馬前往, 已是杳無蹤跡,秦嶺地形複雜適宜養兵,這支軍隊一定還在秦嶺, 溫瑜懇請太後,命幽雲邊境守軍元帥常遠調兵遣將, 與巴州軍營一北一南,全力搜尋合擊圍殲。
啪得一聲, 溫雅掌擊在案上,不用問,這支隊伍是榮恪的。
關於他的造反大業,她只問過兩次。
一次是從賽祁那兒拿到他的罪證後,在公主府與他相見, 他對她說:“為了你,我決定放下。可我經過十年經營,放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追隨我的人馬逐一安置,效忠我的人挨個安撫,我要確保他們日後各得其所,你得容我些時間。可好?”
另一次是看到霍將軍在信中稱他為主公,半頑笑半認真問他怎麼說服那些跟隨他的人的,他當時的意思是,早已全部安置妥當。
她滿足他的要求給他時間,從不過多追問,就是問了讓他知道,她信賴他。
可是,他卻辜負了她的信賴。
其後父親離京前特意提醒,她雖起了疑心,卻依然沒有派人追查,而是竭力將懷疑壓在心底,因為她的信賴中隱藏了擔憂,萬一他果真留了一手呢?
如今我知道了,你果真留了一手。
好你個榮恪,她咬牙切齒惡狠狠盯著溫瑜的密摺,彷彿那就是他。
心裡想著怎樣去狠辣無情對付他,讓他萬劫不複。
不動聲色將案頭密摺中攻訐他的那些罪狀羅列出來,也不要證據,下次早朝時當著滿朝文武宣讀,將他去職削爵逐出朝堂打入天牢,再將鎮國公府罰沒抄家,秦嶺中的隊伍合圍殲滅,讓你成為一無所有的階下囚。
溫雅想象著他的狼狽模樣,心裡只覺無比暢快。
暢快一會兒閉了眼眸,幽幽嘆一口氣。
暢快歸暢快,他是她的愛人,不是她的敵人,她怎麼能拿對付敵人的手段對待他?
她早已經離不開他了,她甚至都不捨得用太後之威去面對他。
柔腸百結,思來想去,咬牙又看一遍手中密摺。
看著看著,突然想起前夜裡拿到的手冊,咬了牙心想,一個個口口聲聲說愛我,怎麼就沒一個讓我省心的?
抬眸看向窗外挺拔侍立的翟沖,還是翟沖最好,忠於職守從無私心,每一時每一刻都是為了我好。
當下喚一聲翟沖,翟沖走了進來,溫雅想說什麼,卻只是問道:“鎮國公今日可進宮來了?”
話一出口,恨不得將舌頭咬下去,怎麼會問起他?為何要問起他?
聽翟沖說聲沒有,心頭火起,跟你說這幾日先不見面,你可好,索性不進宮了,內閣那兒就沒有要處置的政務?
就算沒有政務,萬一我改了主意,想見你了,你卻不在。
心裡一聲冷哼,對翟沖說道:“去告訴把守宣德門的內禁衛,以後沒我的命令,不許鎮國公進大內。”
“太後又和鎮國公鬧別扭了?昨日稱病不朝就是因為這個?”翟沖罕見得反駁她,“太後不是小孩子,鎮國公也不是初回京城的鎮國公,堂堂輔政大臣,太後不讓進宮,成何體統?”
溫雅驚訝看著翟沖:“你敢違抗我的命令?”
“太後如今越來越愛鬧小脾氣,倒像那驕縱的千金小姐。”翟沖面無表情,大義凜然說道。
溫雅指指他:“退下,你給我退下。”
翟沖說一聲臣告退,退出門外依然挺拔站立。
以為他是個好的,原來也不讓我痛快。溫雅手支了頤發一會兒呆,要是馮茂在就好了。
延平這一胎懷得辛苦,從懷胎二月害喜到如今,眼看兩月後就要臨盆,馮茂常常在府中陪伴,甚少進宮。
只是經翟沖這一頂撞,她倒冷靜下來了,就是的,又不是小孩子,那麼多事等著去做,別耗費在生悶氣上。
嘆口氣站起身,進隔間接著批閱奏摺去了。
傍晚的時候,奏摺批閱得差不多了,又拿起溫瑜的密摺看了一遍,哥哥脾氣火爆,不能不理他,還得給他個回信。
溫雅回四個字,按兵不動。
燈下看著密信,哥哥為何會想起搜尋這支隊伍?難道是父親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