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有馬蹄聲傳來, 馬上的人喊道:“瞧著背影眼熟,還真是你。”
榮恪回過頭,翟沖正端坐在馬背上。
榮恪拱手:“還好嗎?”
“挺好。”翟沖盯著他,目光如炬。
榮恪抬手抹一下臉,翟沖狐疑問道:“你怎麼在這兒?”
“在床上趴了兩個月,憋悶難受,前日裡呂爺爺說我能下床走動了,我一興奮,滿城到處亂走, 就走到這兒來了。”榮恪的笑容十足真誠。
翟沖哦一聲,策馬過來圍著他轉了一圈:“衣裳皺巴,嘴唇紅腫, 你跟人打架了?”
“沒有沒有。剛養好傷,沒有力氣跟人打架。”榮恪忙忙擺手, “兩個月沒下地走路,剛剛一興奮, 就在那邊草坡裡打了幾個滾,嘴磕在了一塊石頭上,要不是磕著嘴,還真不知道草地下藏著一塊大石。”
翟沖笑笑,說一聲走了, 縱馬進了巷口。
進巷子策馬走了幾步,遠遠望見靠牆停放著十數輛大小規格不一的馬車,太後的厭翟車居中, 寬大雍容醒目。
他回頭看一眼巷口,策馬到了厭翟車前,勒馬停下,跳下馬揹走過去拉開了車門,仔細察看一番,默然關上車門,也不上馬,牽著馬來到朱家大宅的宅門外,迎面碰上正率隊巡邏的蒙闊。
朝他招招手,蒙闊大步走了過來,拱手道:“大人有何示下?”
“剛剛從百草巷過來的時候,太後的厭翟車中可有人跟著服侍?”翟沖問道。
“沒有。”蒙闊搖頭:“太後自己上了厭翟車就關了門,柳姑姑說是不讓人跟著的意思,柳姑姑還說,太後捨不得珍珍,心緒不寧,讓太後獨自靜一靜也好,她和芳華坐了後面的馬車。”
“一路上可有異常?”翟沖又問。
“路上倒沒什麼。”蒙闊撓撓頭:“就是到地方後,太後不肯下來,說是再坐一會兒,坐了好一會兒,也沒叫人,自己就跳下來了。”
翟沖嗯一聲,沖他揮揮手:“我來值夜,你休息去吧。”
“雪獅沒事吧?”蒙闊接下他手中馬韁。
翟沖撫著雪獅的鬃毛:“沒事了,馬醫說是吃了不幹淨的東西,說來奇怪,除去照料牠的曹馬夫,他從來不吃任何人喂的東西。”
蒙闊笑道:“也許是美女給喂的,雪獅沒抗住誘惑。”
翟沖沒笑,也沒說話,好像在琢磨什麼。
蒙闊看一眼他臉上神情,連忙牽馬走了,跟翟統領開玩笑有風險,他聽懂了還好,若是聽不懂,還得挨一通訓,訓斥的時候想笑又不敢笑,還得裝作畢恭畢敬,很難受。
走幾步聽到翟統領在身後一本正經說道:“確實有可能。”
蒙闊牽著馬跑了起來。
翟沖站了一會兒,又走到太後的厭翟車旁,繞著轉了一圈,又低下頭看著車底,再次拉開馬車門,仔細向裡瞧著。
並無任何異樣。
次日天不亮就回宮,太後換過衣裳略用些茶點,至垂拱殿召見四位輔臣。
太後今日分外和煦,微微笑著提起烏孫的事,問孫智周各項事宜可妥當了,孫智周忙起身一一奏報,兩國使節均已在路上,幽雲二州餘總督已有信來,邊境互市已開,交易興旺,另有涉及糧食綢緞瓷器馬匹皮毛藥材各項貿易,均已定下章程,但凡想要與烏孫交易的商戶,都需由鴻臚寺與戶部考察後簽發關函。
溫雅滿意點頭,又問徐泰禁軍中情形如何,徐泰忙說經過前半年兩季練兵比武,將士們鬥志昂揚,戰略戰術也有提高,說完不忘紮邊境守軍一針:“我朝與烏孫邦交後,聽聞邊境守軍將士練兵懈怠,還有傳言說朝廷要削減兵員,他們就更加不思進取。”
溫雅微笑著遞過一封奏摺,“這是常遠將軍上的摺子,衛國公仔細瞧瞧,勿要聽信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