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意,願意,臣願意,臣求之不得。”徐泰忙忙點頭,心想先答應下來再說。
溫雅嗯了一聲:“我已問過鎮國公的意思,他也說徐褚只是個孩子,就既往不咎了。不過衛國公帶孩子進入校場,該當何罪?”
“依據本朝軍法,擅帶外人入校場者,責軍杖六十。”徐泰聲音越來越低,低到最後又趴到地上嚎啕大哭。
“你已年近六旬,軍杖就免了,只是徐褚的事整個禁軍無人不知,總得有些處罰來穩定軍心。”溫雅看著他。
“要不?臣到騎兵營掃馬糞去?三個月行不行?要不半年?一年也行啊。”徐泰抬起頭認真看著溫雅。
溫雅忍住笑:“這樣吧,禁軍從今日起分而治之。”
徐泰趴下去嚎聲又起。溫雅說道:“都統自然還是你來做,禁軍按照今日練兵的規模分為兩軍,底下兩名副都統各管一方演練兵馬,每季末對陣比武,勝者重獎敗者重罰,回頭讓兵部幾位堂官具體定個章程。”
徐泰爬起來說行,溫雅點頭:“衛國公覺得鎮國公演練兵馬的本領如何?”
“臣以前受傳言之誤,十分瞧不上他,如今看來頗有些能耐。不過,臣今日雖輸了,但是臣還是不服。”徐泰短粗的髭須一顫一顫得,激動說道。
“我對他另有差遣,以後他來禁軍就少了。”溫雅笑笑,“不過呢,衛國公既不服氣,我還得給你們留著對陣的機會,也不能浪費了他演練兵馬的才能,就讓他任監軍,平日閑了就來指點兩位副都統練兵,每年冬季的時候,衛國公可與他一人挑選一方,帶領著比武練兵再爭高下。”
徐泰驚得忘了哭嚎,讓鎮國公做監軍?就是讓他來監視著我?
“監軍的職責,回頭也會有章程,到時候再仔細相商。”溫雅和煦說道,“想來衛國公今日也是十分疲累,帶著徐褚回家吧。”
說著話喚一聲來人,翟沖帶著徐褚走了進來。
徐褚是一個高壯的孩子,比小皇帝高上半頭粗上一圈,因為翟沖射箭打下他的冷箭,對翟沖崇拜不已,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翟沖說一聲見過太後,他立馬趴下去行了大禮,並咚咚咚磕三個響頭,大聲說道:“謝太後饒小的性命。”
溫雅說聲免禮,和氣問他道:“你可知錯了?”
“知道也不知道。”徐褚爬起來老實說道,“翟統領說勝敗乃兵家常事,兩邊同為禁軍,只是對陣切磋,不應該為了勝負暗箭傷人。可父親常說,鎮國公府就是衛國公府的敵人。兵法有雲兵不厭詐,小的是按照兵法來的。”
溫雅瞥一眼徐泰,徐泰漲紅了臉。
“衛國公府四代掌管禁軍,在京中橫行霸道,每一次外敵入侵,鎮國公府沖鋒在前,就算邊境陷落,還有各地督撫,皇上無事,衛國公府就無事,可謂是佔盡了便宜,而鎮國公府四代戍邊,府上男子沒有一個活過六十歲,到如今男丁凋零一門五寡。”太後冷聲說道,“他們用性命和鮮血戍邊衛國,衛國公為何視他們如仇敵?衛國公府又有何資格與鎮國公府爭高下?”
衛國公與鎮國公四代恩怨,歷代帝王心知肚明,需要的時候利用,不需要的時候和稀泥,睿宗皇帝因榮麟之故偏袒鎮國公,卻也從不曾明著斥責過衛國公。沒想到小太後今日發難,言辭鋒利毫不留情。
徐泰張了張口,徐褚在一旁皺眉道:“怎麼跟爹爹說的不一樣?”
太後又道:“如果非要爭個高下,衛國公可以去幽雲二州戍邊,我給你比鎮國公府更大的權力,封你個諸侯王,你去不去?”
徐泰不敢說話,太後非不放過他:“烏孫如今局勢漸穩,符鬱登基為帝,他曾在我朝為質,從不掩蓋其狼子野心,若是戰火再起,我倒想問問衛國公,你去還是不去?”
“如果外敵入侵,臣自然是萬死不辭。”徐泰口是心非,裝腔作勢說道。
徐褚在一旁拍著手:“爹爹是真英雄,到時候兒子一定跟著上陣殺敵。”
溫雅知道徐泰早已油鹽不進,今日一番話專為徐褚而說,看他受教,不由笑了,微笑著問他:“讓你進上書房與皇上一起讀書,你可願意?”
“能常常見到翟統領嗎?”徐褚問道。
溫雅點頭:“每日都能見到,可以讓他指點你一二。”
徐褚開心得笑了,重重點頭說道:“願意願意,小的明日就進宮去。”
太後提出的這些條件,禁軍分而治之,讓榮恪監軍,徐褚進上書房伴讀,徐泰為了保住兒子性命保住自己,無奈先答應了下來,本來還想著回去後再與諸位幕僚商量對策,期望能扭轉局面。
可徐褚這一答應,他知道沒了退路,因為他拗不過這位小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