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恪笑笑:“馮茂這官司,我正好趕上了,不得不管。忙過這陣,等家裡人都回來了,都安頓舒服了,爺再帶著你遊逛去。”
“爺,下次出遊帶上大雙小雙吧。這次來京城沒帶她們,大雙心裡不高興,嘴上也不會說,小雙氣瘋了,一直追出雲州城,對著咱們的馬屁股放冷箭。”秦義說道,“再說了,這京城裡的大爺們太色了,好看的男人都不放過,何況是大雙小雙,她們一到京城,還不得轟動全城?留在這裡容易出事。”
“你喝五盞了。”榮恪指指他,“算了,一壇子都給你,算作這些日子奔波的獎賞。”
秦義高興得舉起壇子咕咚咕咚一飲而盡,抹嘴說一聲真香,胡亂扒幾口飯菜跳起來說道:“這就去煮涼茶,保證煮得比宮裡還好喝,要是煮好了,爺再賞我幾盞酒喝。”
榮恪說一聲好,對他說道:“明日一早,去打聽一下楚府的訊息。”
“還用打聽嗎?”秦義譏嘲笑道,“楚子材純良,楚子都狡詐,當家當了十幾年,楚子材就憑著嫡子身份,憑著一腔狠勁,就能搶到當家之權?說不定回頭陪著楚少春去了。”
“他們兄弟兩個,誰承襲的定國侯爵位?難道是楚子都?”榮恪忙問道。
“可不,也不知道這楚子都使了什麼手段,他現在才是定國侯爺。”秦義拉長了聲音。
自己襲爵的時候,章程十分嚴格,是以榮恪沒想到這一茬,擱下碗筷凝神細思。早已派兵圍了楚府,倒不怕那楚子都逃走,只是楚府如今的情勢,下一步該怎麼做?若是早些知道,今日進宮的時候,就能跟太後商討一下對策。
若是太後,會如何處置楚府的事?
太後的哥哥溫榆,怎麼會跟家裡斷了聯系?
太後說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江寧總督溫庭禹可是文武並濟的大才,赫赫威名天下皆知,難道總督府內宅竟不安寧?
太後和烏孫二皇子符鬱,究竟有什麼淵源?為何盼著他做烏孫皇帝?
又想起幾次覲見太後,常常能想到一起去,不由笑了。
笑著想起太後說若是瓊華公主登基為女帝,皇夫來自我朝,可保邊境幾十年安穩。把我當做和親的解憂細君了嗎?
皺眉間茶香撲鼻而來,沁入心脾,不由又笑了。
直到秦義進來嚷道:“爺怎麼還不就寢?明日一大早還要入宮覲見,忘了?”
榮恪回過神拍一下額頭,明明在琢磨楚府的事,怎麼這思緒會越飄越遠?
沐浴更衣就寢,躺下去又在想楚府的事。
算了,明日進宮覲見後再和太後商量。
想到太後,思緒倏忽間又飄出很遠。
那日在大長公主府上,她的笑容才是十九歲的姑娘該有的笑容,她整天批閱奏摺面見大臣做小皇帝的母後,板著臉,穩穩當當坐著,說話慢條斯理,裝扮老氣橫秋,她累不累?她做這太後,可是心甘情願?
又想起初六那日她鬢邊那朵細白的芙蓉花,她私下裡面對著親近的人,可會像小姑娘一般嬌嗔?
輾轉間已過三更,剛恍惚睡著,夢裡來一個姑娘,站在遠處沖他蹙著眉噘著嘴,絞著雙手不住跺腳,可愛又嬌俏的樣子,他想走到近前仔細瞧瞧,就聽耳邊一聲大喊:“爺,五更了,趕緊起床沐浴更衣進宮去。”
他一臉不悅坐了起來,“爺剛剛正在做美夢,被你給擾了。”
“爺夢見什麼了?人還是景?”秦義嬉皮笑臉。
榮恪看一眼漏刻:“剛交卯時,就不能再讓爺睡一刻鐘?”
“不早了。”秦義撣著他的朝服,“爺你想想啊,今日是太後皇上坐朝的日子,太後下朝後才能召見你,你起得已經夠晚了。爺你要是上朝的話,這會兒都該進宣德門了。卯正上朝,各位大員這會兒都已經進宮了,太後和皇上也早就起了,皇上是八歲孩童,太後是弱女子,都比爺起得早得多。”
“囉嗦。”榮恪一躍而起:“趕緊準備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