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罪是為了保護延平吧?延平跟太後親口說的,她沒有想要五兒的命。”
“她想,她生氣了,她瞧著沒事人似的,可夜裡睡下的時候,她翻身背沖著我臉沖著牆,沒讓我抱她,自從成親後,我們兩個都是抱著睡的。”馮茂垂頭喪氣,“延平殺過人,她狠辣的手段,我聽了後心驚肉跳,可我還是愛她。她出身尊貴,一條人命在她眼裡算不得什麼。我跟她說過五兒不是奴僕身份,她不會在乎,她連……”
馮茂驚覺自己說多了,狠狠咬一下舌頭。
“延平傷心得直哭,說你不信她。她要殺人,有的是悄無聲息的方法,又何必讓你去?”榮恪問道。
“她沒想到我會起那麼早,會親自給五兒送湯。”馮茂聲音發涼,“那天早上我拎著湯過去,五兒喝第一盅的時候,我沒有下藥,她肚子裡的孩子也是一條性命,我有些不忍,可她盛第二盅的時候,開始說延平的壞話,說坊間一些風言風語,我生氣了,知道留下孩子是個禍患,她會仗著子嗣胡作非為,會給延平添堵,我就下了決心。我跟她說我熱,讓她去擰一個涼毛巾過來,她就去了,我把藥放了進去,她拿了毛巾過來,第二盅湯喝了一半,就七竅流血倒在了地上,當時就沒氣了,那樣的症狀我聽說過,應該是鶴明,□□就在延平給我的瓶子裡。”
“那瓶子呢?”榮恪忙問。
馮茂警惕看他一眼:“你要做什麼?”
“你交給我,讓仵作驗一下裡面有沒有毒。行不行?”榮恪無奈看著他。
“那是罪證,刑部帶我來天牢路上,我讓慶喜扔汴河裡去了。”馮茂得意說道。
榮恪騰得站了起來:“還真的扔汴河了?”
馮茂點頭,榮恪罵一聲蠢貨,指著他說道:“我沒工夫再跟你磨牙,嘴皮子都磨疼了。你先翻供,我保證查清楚案子,還你清白。”
“翻供可以。不過你還得幫著我證明五兒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我的,不能讓延平心裡留下疙瘩。”馮茂得寸進尺。
榮恪指指他:“她有姦夫,我肯定能抓到,可孩子是姦夫的還是你的,我沒辦法證明。”
“你找太後商量,太後絕頂聰明,你聰明絕頂,你們兩個一起,肯定有辦法。”馮茂獻計獻策之餘不忘威脅,“要不,打死我也不翻供。”
“你不翻供,這案子就成了死局,你翻供後我才能查案。”榮恪見馮茂不為所動,哄他說道,“我保證,保證查清楚五兒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你的。”
“就知道你有辦法。”馮茂喜出望外,“你有什麼辦法?”
榮恪咬了牙:“七爺,你得讓我慢慢想想,我既然答應了你,肯定做到。”
“那倒也是。那,你拿什麼保證?”馮茂不放心。
榮恪眯了眼:“拿瓊華公主?”
“不行。”馮茂打斷他,“太遠了,看不見夠不著,你拿大雙小雙保證。”
榮恪皺一下眉頭:“行,拿大雙小雙保證。”
“你要不能查明,讓大雙小雙跟了我。不用做姬妾,延平不答應,我也不答應,就擺在屋裡看著,平日裡端個茶送個水,客人來了拿出來顯擺。”馮茂竟然嚮往得笑了起來,“一對千嬌百媚的玉人兒……”
榮恪忍無可忍,從衣袖中掏出一張紙,對秦義說聲拿紅泥過來,鉗住馮茂左手食指,在翻供的狀子上摁了個鮮紅清晰的指印,對他說道:“一口咬定自己沒有殺人,之前是因為受驚嚇發了癔症,今夜裡突然清醒過來,都想起來了。翻供後你也得在牢裡待著,就好吃好喝等著出獄吧。”
馮茂說一聲好,抬眸殷切看著榮恪囑咐道:“千萬別讓延平來看我。”
“那我管不了。”榮恪轉身抬腳向外,“我可以每日給你送些葡萄酒喝。”
馮茂說一聲慢走,開始自斟自飲,將壺裡的葡萄酒喝得一滴不剩,紅著臉站起身,赤腳就往外走,走到門邊沖著看守的衛兵笑道:“我去隔壁竄個門。”
此處是單獨的監牢,衛兵也不怕他逃跑,側身往旁邊一讓,馮茂笑嘻嘻進了隔壁,朝著牆角草墊子上一撲,沖上面躺著的人喊了一聲延平,湊了過去。
榮恪在睡夢中驚覺不對,全身汗毛倒豎,一個鯉魚打挺坐起,朝湊過來的人影揮出一掌,就聽啊得一聲驚叫,那人砰然倒地。
端了燈過來仔細辨認,才認出倒在地上酣睡的人是馮茂。
扯起他的外衫裹住他臉,把他送回隔壁扔在了草墊子上。
第二日,榮恪一大早進宮向太後覆命,沒有聽到隔壁殺豬一樣的嚎叫聲:“我的臉呢?我的臉呢?我俊美的臉怎麼成了一張發面大餅?還是剛出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