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中,腦海中迷迷糊糊閃過許許多多的畫面,來得快,去的也快,還沒來得及抓住,便已從眼前略過,但直覺並不是什麼好事——半昏迷半清醒之間,他只覺得自己眉頭緊蹙,渾身都冒著冷汗。
直到心臟處毫無預警地猛烈收縮抽疼起來,一直混沌的意識才漸漸聚攏到一處,雙眸猛地睜大,嘴唇大張,不停地喘著粗氣。
看著依舊是一片漆黑的房間,床邊的窗戶透進來昏暗的月光以及從半開的窗戶中吹進的冷風,讓他知道現在還是夜晚。
心臟的疼痛似乎有著緩解的趨勢,渾身僵硬無力的柯南暫時也沒心情去管它,這時才察覺到自己的右手臂中正緩緩地流著一股冰涼的液體,費力地偏了偏頭,印入眼中的便是床頭邊上掛著的幾瓶藥水,視線略微下移,才發現自己的右手正掛著吊針。
床頭櫃上擺放著一堆雜七雜八的藥物,放在最裡面的數字時鐘顯示的紅色數字讓柯南蒼白的唇角緩緩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十月四日,四點整。
不是做夢。
床外沿突兀地小幅度塌陷下去,隨後緊接著的就是一句問候:“工藤你醒了?!”
熱血少年興奮之下立刻伸手開啟了房間的燈光,突如其來的刺眼光亮讓柯南條件反射地眯起了雙眼:“服、服部?”
一開口才發現嗓子疼得厲害,發出來的聲音極其沙啞,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在說什麼。
“我就知道你這傢伙沒那麼容易死,”一邊嘟囔著一邊打了個哈欠,揉著還迷糊的雙眼道,“一如既往的命大啊。”
總算適應了光亮之後柯南睜開了雙眼,看向笑得歡樂的服部:“服部……”
“啊,奇怪我為什麼在這裡是吧,”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微微彎腰看著病床上虛弱的人,“從齋藤那裡聽說你幾乎被那什麼藥給折騰死了,放心不下所以就連忙把手頭邊上的事丟了趕過來了。”
看著柯南依舊望著自己的視線,服部只覺得自己臉上的笑容就這麼僵在了那裡,對視幾秒之後心虛地別開視線,乾笑幾聲扯開話題:“這裡是齋藤家的私人病院,聽他說工藤你是因為注射了沒有經過試驗的不完全抗體消除劑而且還吃了副作用很大的解藥於是對身體造成了很大的損害,我從京都那邊趕過來的時候你還在躺手術室裡。”
“齋藤那傢伙推理不行但是在醫學方面還真的挺厲害,聽給他打下手的那幾個護士說工藤你中途心跳驟停好幾次,真的差點就一命嗚呼了,每次都是齋藤給你救回來的。”
再也找不到話題了。
大阪的名偵探那樣誇張的笑臉漸漸卸下,刻意大聲的問候調笑就那麼消逝在空氣中,凌晨靜謐寂靜的氛圍,再度降臨這間已然被沉默壓垮的病房。
“你昏迷了半個月。泉井的葬禮在昨天舉行,火化後的骨灰送到青山墓園。”
沉默地坐在床邊,背對著病床上的人,眸子被額前的劉海遮擋,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我們一開始也不敢相信,做了dna鑑定。”
“是本人沒錯。”
“齋藤怕有人動手腳,自己做的。”
病床上的人依舊毫無反應,服部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擔心昔日的好友因為刺激過大又出什麼事,看到的只是柯南微垂著眼簾,蒼白一片的臉上不帶一絲表情,一副洗耳恭聽等著他繼續說的模樣。
眉心不自覺地蹙起,深藍的眸子就那麼盯著柯南,繼續道:
“聽齋藤說,你昏過去沒多久黑羽那傢伙就到了。泉井是他帶出來的。那個藥品公司現在是一片廢墟,黑羽那傢伙要是衝進去晚一步恐怕也就只能找到一堆焦炭。”
“那傢伙跟你一樣都不要命了,出來的時候身上燒傷不少,肋骨都斷了好幾根。”
“這些天一直都是頭版頭條,新聞報道沒斷過,警方本來提議要解剖屍檢的,但是泉井老媽不讓。”
服部本來就不是說故事的好手,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他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皺著眉頭把自己想到的事全部說了出來,也不管有沒有邏輯順序:
<irace那裡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事,這段時間一直在找fbi還有……你爸媽討說法。”
“昨天葬禮去了很多人,也有不少鬧事的,估計今天的新聞會放出來。”
嘆息一聲從床頭櫃下的抽屜中抽出來一堆的報紙丟到床上:“我說不清楚,你自己看吧工藤。”
一邊扶著柯南靠著床坐了起來一邊道:“我也是參加完泉井的葬禮半夜才趕過來看你。這幾天就是那幾個小鬼在幫忙看著你,其他人都因為泉井的事忙的不可開交。”
無力的左手暗自發力,死死地捏住最上面一張報紙的邊角,幾乎要將這張報紙撕碎,一整個版面的醒目標題以及那熊熊燃燒的場景,無疑是在名偵探還在流血的傷口上再狠狠地剜上一刀——女高中生偵探葬身火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