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珩盯著她的眼睛。雖然他再極不情願,但他知道她心意已決,他是不該束她的。
他問她:“你身子舒服嗎?”
她笑笑,“都挺好的,我今天還吃了兩碗飯呢。”
“那你要是不舒服了一定要第一時間打給我。”
“好。”
“我後天要去機場接你,你要等我。”
“嗯。”
接著半晌的沉默,西瑛奇怪。
嗯,這沒下文了?
她一抬頭,就撞見邱珩一直看著她的那雙眼,他說:
“我會想你,你也要想我。”
西瑛身子一頓,咬著唇,認認真真地回答他:“好。”
邱珩這才笑了笑,便也無話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如此唸叨。明明才一天而已。以前兩人各自出差四五天,也沒有如此地囉嗦過。
一天其實很快。
對西瑛而言,不過是去了趟對方的公司,視察交流完,回酒店睡一覺,第二天起來,就可以坐上回家去見邱珩的航班了。
而沒有西瑛的那一晚,邱珩是睜著眼到天亮的。他們在微信上聊了幾句,後來西瑛回複得稀稀落落,他便知她困了,就沒再說下去。
他睡不著,起身去廚房倒了杯水喝。他醒的時候,欽欽和嚶嚶也醒了,他們倆跟在他不遠處,一直看著。
邱珩一見欽欽,頓時心裡又柔軟下來。他笑笑,坐到沙發上,向他招了招手,欽欽便乖乖得過了來。
他摸了摸他的腦袋,突然想起那一夜雪地裡遇見西瑛。那天皎潔的月光下,少女的面龐泛著紅潤,她驚喜地看著這個小家夥在雪道上不斷學習。
是那一夜,他動心了。
因為,有這麼一個女孩,明白他所做的一切。
他突然抬手,給欽欽彈了一個爆慄。小家夥還是如那晚一樣,故作疼痛得捂著腦袋,但現在居然又有了低下了頭的動作,委屈巴巴的,只差能流出眼淚了。
邱珩不禁失笑,這難道是和西瑛學的?西瑛平時向他撒嬌的模樣,真是被他學了四五分去。
好在第二天去了公司,時間便快起來。上午的工作告一段落,邱珩顧不得吃飯便去了機場。
看見顯示牌上西瑛的航班,再過二十分鐘就要到達時,心裡竟還有些緊張起來。
在他等接機的地方,卻突然有記者認出他來。他見邱珩周圍沒有其他人,像是立刻得到了天大的新聞一樣,開啟手機錄影,趕忙上前,笑問道:“請問是邱少嗎?我是科明雜志的記者。請問您對最近的反人工智慧事件怎麼看?融乾下個月的例行發布會是否會因此而受影響?少夫人最近的身體情況如何能透露一下嗎?或者,您可以談談您對未來十年人工智慧發展態勢的看法嗎?”
問題太多,邱珩一個也聽不進去。
他略皺皺眉,見裡面還沒人出來,才轉過頭。
他看著這位記者,聲音沙啞,卻又像是帶著別樣的溫柔。他對記者說:“我不是邱少,我只是來接我的太太。”
這樣的反應,讓這位記者始料未及。他本想,若是他認真地回答了那些問題,那麼就是獨家的訪問了,其價值不言而喻。而若他煩躁地揮開他,那這些失態的動作也會被手機記錄下來,屆時這樣的影片,也是攫人眼球的。
可邱珩的反應卻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中,甚至,他那樣柔軟的神情,讓他頓時都覺得自己原來的心情有些齷齪。
他收了手機,向他點了點頭,向他道歉:“抱歉先生,我認錯人了。”
邱珩笑笑,便又轉頭看著裡面。
在記者沒走多遠的時候,西瑛就出來了。
他回望著接機的出口,邱珩一手拿過西瑛的行李,正了正她的帽子,然後握著她的手和她慢慢離開。遠遠看去,邵西瑛的臉確實如傳聞中說的,略微留下了點疤痕。但他覺得,這無損她的美貌。
太陽從玻璃牆上照進來,拉長了兩個人的影子。他們並肩走著,地上的影子卻像是相互擁抱。
他們是平凡而簡單的一對人兒。他們相持相守,就像是從沒聽見過外界的流言蜚語,他們只聽見了對方對自己說的那一句,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