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看向遠處,海浪卷雪,如此千年,有力卻無用,拍在了百年不腐的頑石之上,沙地未曾因為它的努力退讓半分。
飛瓊看著眼前身單影只的疏影,握緊了拳頭,他好想將這四海為她擺平,給她所有她想要的,不想看到她如此落寞無助,可是他現在也沒有辦法,他三百年前只能僥倖勝了巫彭,可這三百年間他都荒廢了,敵人卻在不斷增長實力,身後還有一個接一個的勢力,一個魔君,一個北海龍王,都不是好惹的主。
飛瓊苦笑,為何巫彭總是要和他作對,站在他的對立面。
飛瓊現在,只能盼著疏影快快好起來,保護著她,他已經因為自己失去過深愛之人,現在那個她好像又回到了他的身邊,雖然兩人有著如此之多的不同。
但是飛瓊相信,這是唯一一個能補償與阿瑤的機會,或者說,補償自己的內心。
疏影走了幾步,見飛瓊沒有跟上來,便坐在了海灘之上,午後的風微涼,帶著幾分屬於海的盡頭的冷意,吹滿懷中,讓人格外的舒服。
飛瓊見疏影坐在海灘之上,從冥思之中醒來,連忙跟上去。
疏影將雙腳攤開,像小時候一般全無形象地坐著,指著天邊的幾朵殘雲,抬頭側臉問,“雲中君,你說,這海上的雲,怎麼就是沒有你那雲幕崖之上的好看?”
飛瓊想了想,宛然一笑,起手一揚,髮絲伴隨著靈力的使用四散飛舞,很快,疏影所指的天空之中,化出一道道雲痕,宛若大海的漣漪,奇異地隨著大海的浪聲,隨著海浪呼吸。
疏影一瞬間便被驚住了,被眼前的雲幕的美所驚住,不想錯過每一瞬間的變化,但是這種神蹟需要很大的法力支援,不一會便散去了。
疏影任然眼中放光的看著剛剛的天空。
飛瓊見此,露出歉意,“阿影,對不起,靈力還要留著明天送你去佛陀山。”
疏影笑了,“可惜我不是司雲之仙,不然,我要天天化著玩!”
自虛河歸來,第一次笑得如此純粹,飛瓊聽著,宛若回到了疏影閉關之時,雲幕崖之上,兩人說笑的回憶之中。
疏影呼一口氣,繼續笑著說,“但是聽說,龍族血脈覺醒之後,可以控制世間風雨,向來一定很氣派,我都沒有見過父王用過。”
疏影立馬住了嘴,她本下了決心,以後絕不喚婆竭羅為父王。
飛瓊見疏影停了嘴,以為是她想到本源被損,又提了痛處。
連忙坐在疏影身旁,安慰道,“觀音大士最善以靈為醫,你一定能好起來,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呼風喚雨。”
疏影想著此景,一身不然俗世煙塵的雲中君,居然陪著自己造有背天規的異象,又被逗笑了,打趣道,“雲中君,這可不像你,胡亂造這異象可是會被責罰的,我實在想不出你脫了上衣,被執法衛鞭打的樣子。”
雲中君響起自己失責導致巫彭入九重天為盜之時,自己曾受過這責罰,無奈地笑著,“這機會可不容錯失,左右你也要被罰,畢竟是和你一起作亂,那我將你的責罰也擋了去。”
疏影聽著這話,心中一慌,失了神,隨後,她假裝聽不懂,“那敢情不委屈你了,這幾日我欠你的已經夠多了,本來為了報答你的恩情,打算以三十珠子作為報恩,要是你擋了那天大的責罰,那我只能將家底都給你了,為了守住我那可憐的家底,看來只能自個擋那責罰了,可我又不想受那苦,所以,還是算了。”
飛瓊眼神一瞬間暗淡下去,低著眉,“伶牙俐齒。”
“你是沒見過辟邪村裡和我一同的那個男的,他叫巫支祁,你還記得嗎?他才叫伶牙俐齒,我都是跟他學的,對了,是他在委蛇山中救了我,他那恩情,我也是沒法報了。”
飛瓊幽幽嘆氣,沒有接話。
疏影也跟著大嘆一口氣,“雲中君啊,你說我這小小年紀,怎麼就欠了這麼多債,真難。”
飛瓊還是被疏影浮誇的口氣逗笑了,寵溺地看著疏影,“沒事,我的不用還。”
疏影連忙拒絕,“不不不,母后教過我,知恩圖報。”
飛瓊懶得接話,說不過她,只能無奈地搖搖頭。
第二日黎明初曉,海浪在一片寧靜中醒來。
兩人去向攸寧辭別。
攸寧臨走之時,宛如舊友一般,牽著疏影的手,無比珍重,“願殿下此番前去,水逆退散,重拾前程,再歸來,依舊是四海獨一的龍女殿下。”
疏影低眉,揹著初日,身周宛若被鍍上一層光輝,打趣道,“當年與我志趣相投的樂師,已經是族長了,我發現居然前途似錦這句話,你已經實現了,那我只好願你心想事成,攸寧,無論我是否還有能力,當日的諾言,我都不會背棄,有生之年,我一定和你一起守衛著鮫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