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了一段時間禮部侍郎,發覺不合適,最終還是被劉淵指派做回老本行,觀測星象,推算節氣,完善夏歷,這一晃又近十年了。每當劉淵心情鬱結的時候,都喜歡找這神棍來聊聊天,聽其講講“道法自然”,排解排解。
“姜合,別人都不敢與朕說實話!你老實告訴朕,元橫如何?”風吹得多了,臨了,劉淵盯著姜合。
“武都王殿下,極類陛下!”沉默了好一會兒,姜合給出了他的評價。
劉淵臉色未變,只是嘴角掛著點淡淡的笑意,爾後化作一聲濃濃的嘆息,隨風而去,飄散於天地之間。
......
入得乾德十二年十月,下元將至,梁王劉琅與新開府的韓王劉珣奉詔前往漢中前線犒勞軍,帶去皇帝的祝福,將士們徵戰一歲多,確是辛苦了。
軍心稍穩,哪怕天氣漸寒,在深冬徹底降臨之前,須蔔赤弇再次排程兵馬,準備在漢中發起一場冬季攻勢,目標直指蜀軍盤踞的定軍山。梁王與韓王則留在軍中,以為“監軍”,觀摩戰事。
在長安,方入十月,劉淵便進行了諸多發人深省的動作。
太子衛率被盡數撤換,由禁衛朗將龐德率千人入駐東宮,保護太子安全。李蒙、王方等太子屬將盡數調往邊境、前線。東宮與外界的聯系被徹底隔斷,太子劉瑞在事實上被軟禁起來。
而在太子宮外,一場針對太子勢力的清洗直接展開。太子冼馬楊修被劉淵親自下詔緝拿入獄,不日,便被劉淵下令處死,連表面罪名都沒有給。而楊修,到死都比較平靜,除了眼神中那深沉的不甘。
其後,太子少傅種邵被劉淵以“心懷前漢,妖言惑眾”之罪,貶謫全族,往漠北龍城放牧,有意令其效蘇武之故事。對於種邵與其某些門生,劉淵是不爽很久了,此次一出手便絕其於塞內。
且不提漠北環境之惡劣,在龍城,可有不少因反對漢化而仇漢的胡族遺民,種氏一族北遷,結果不會好。且以種邵年邁的身體,怕到不了龍城,便卒了。
其餘太子屬下,不是被貶謫,便是被流放。劉淵這般不加掩飾地剪除太子羽翼的做法,令朝野震蕩,稍微有點眼力的人都意識到了,太子之位只怕不穩了。
乾德十二年這下半年,長安是難得安寧了。
在帝宮,皇後劉芷滿臉悽惶地從宣室中走出,深受打擊的模樣,依舊美麗的面龐上掛著明顯的淚痕。她被劉淵喚至宣室敘話,夫妻倆單獨交談許久。渾身上下彌漫著落寞之意,別開侍女的攙扶,神不守舍地回椒房殿而去。
隔日,劉淵下詔,廢皇後劉芷為蘭妃,遷居漪瀾殿。
從大閼氏到夏王後,再到皇後,劉芷一直是大夏的女主人,溫婉賢惠,既無過錯,又無失德之舉,劉淵這說廢就廢了,理由也不給,一點也未顧忌這二十五六年的夫妻之情。
劉淵這麼做,很明顯,除了太子劉瑞之故,再無其他解釋。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到那被軟禁在東宮中的太子。
果然,在下元節當日,祭祀祈福過後,劉淵的詔書下來了。
廢太子。
所有一切,都是在劉淵一意孤行下實行的,什麼三省中樞大臣,勳臣公侯,在這場大變中,一點話都插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