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好看的?”女鬼嗤嗤笑,“不過一個會發光的玉盤。”
“你難道不為此所動?我從未看到過這樣的景色,”智伯瑤說,“銀色的光鋪滿整個江面。”
“曾有過觸動吧,但日久天長,縱然是美人也要生厭,我們還是走罷。”女鬼說,“誤了時辰可就不好了。”
“誤了什麼時辰?”
“自然是早登極樂的時辰。”
女鬼的力氣很大,拉著智伯瑤一路穿行,令智伯瑤抗拒不得。
突然,一陣琴聲傳來,讓智伯瑤頓住腳步。
“師父,那是師父……”
“他養你,不過如同圈養畜生,只等養肥就殺了吃,這等人,你念他做什麼?”
智伯瑤說:“我感念他的教養之恩。我不否認我念著他,但如果他站在我面前,我還會刺他,再給我許多次,我也會這樣做決定。”
“伯瑤,”那人坐在遠處,似乎是懸空的,他白衣飄飄,仍然是一派儒士的作風,“你這麼快就要來找我?”
“看來師父一直在黃泉路上想念我,不看到我死,是不肯罷休。”智伯瑤冷笑,“看到我這樣掛念你,你該開心,狠狠地嘲笑我。”
“伯瑤,我已死,才發現我所追求的一切都是毫無意義的。”
智伯瑤說:“人活在世上,本來就是毫無意義的,師父,這道理你早就告訴過我了不是嗎?”
“可我還要告訴你的是,我們都活在過程之中,會自己賦予人世間的一切意義。”方無隅說,“雪替你殺我,她也自毀一隻眼睛,這是結果。”
“但你們過往所經歷過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如何也抹殺不得。”
方無隅說:“去吧,離開這裡,從你小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要拿起你的武器來戰鬥,你如果在睡夢中死去,這會令我蒙羞。”
“師父,雖然你殺我,但從前,你是真的把我當徒弟對嗎?”智伯瑤不死心地問。
“答案你已經知道,又何必再問。”
你從來都備受寵愛,只是你渾然不知,只是那些給你的寵愛,變化的那樣快,你是我的心血澆灌出來的,你不能輕易死在別人手上。
原來,還是有人喜歡我的,智伯瑤松開女鬼的手,感覺身子一沉,似乎到了另外的地方,一睜眼,面前是兩根細長的銀針。
智伯瑤頭一偏,那兩根銀針就刺入她身下的床鋪。
衛永昌心下一震,與智伯瑤眼神交彙。
智伯瑤突然意識到自己是赤著身子躺在床上的,掩蓋身體不得,用手在衛永昌肩上一推:“方才發生了什麼?我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
“你果然是在假裝昏迷,”衛永昌眼珠子一轉,對於自己手持兩根銀針給出了一個解釋,“對我,你不想要跟我說話,直說便是,何必裝出這幅樣子來?”
智伯瑤不理會他,滿心沉浸在夢中方無隅對自己所說,人只活這麼一次,歡樂或是痛苦,都應該用心去感受,她忽然掉下眼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