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祭即將開始,所有人都被叫去列在祭壇前,等著皇上主持盛典。
智伯瑤實在是忍不住,便屏退左右開啟紙條看了一眼,上面是江南水域的分佈圖,用黑線勾勒出來,而一條紅線混在其中,尤為顯眼,這應當就是春雨樓教眾彙集眾思最終為她擬定的出逃方案。
智伯瑤看了看,紅線標註水域水流湍急,沿岸人煙稀少,是以朝廷不設關卡檢查。
是個好計策,一顆心便安了下來,此圖一到手,意味著準備已經開始,從此刻開始直到到達紅線起點,她將不再與任何暗部交流,防止打草驚蛇。
只是,一份衛永昌沒來得及帶走的奏章,此時突然闖入智伯瑤的眼簾。
往常智伯瑤對他處理的政務沒什麼興趣,只是今日不知為何,這份奏章在智伯瑤看來分外紮眼。
於是智伯瑤便拿到手上,粗粗看了一眼,是流光和目前所調查出來的她的黨羽名單。
放眼望去,都是一大串的宮人名字,像什麼“蘭馨”“慧霞”之流,只是看到最後,名單上一個名字分外紮眼。
“朱如欣!”
欣嬪?智伯瑤自然認得出來,這是她親自選出來的人,她怎麼會不認識?
可欣嬪也是流光的黨羽?
那欣嬪的母親朱夫人呢?她又是什麼人?究竟是效忠於流光的,還是一個真正值得信賴的人?
昨晚向流光問責,訊息封鎖嚴密,所以並沒有打草驚蛇。
智伯瑤驚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朱夫人不是向著她的,那她手上的出逃路線幾乎等同於廢紙一張。
如果朱夫人不是向著她的,那朱夫人之流已經把她的計劃掌握得清清楚楚,她的密信,還有信物,都掌握在對方手上,只要這些東西送到合適的地方,那智伯瑤這輩子恐怕都不可能再有能力規劃第二次出逃。
所以,智伯瑤仔細思索,這些日子她究竟有沒有聯絡到真正的春雨樓之人,亦或是她的信件都被流光截了去,然後給她製造假象?
但一想到之前,山南災變沸沸揚揚,鬧得衛永昌焦頭爛額,智伯瑤又願意相信,自己跟真正的春雨樓負責人聯絡過,只是最近的信件被截走了。
“皇後娘娘,您怎的還在這裡?”道隱無聲無息出現,“聖上在找您。”
“外面可有其他人陪同你一起來找我?”
道隱答:“並無。”
“那為何你這樣謹慎?”智伯瑤走過去問他。
“非常時期,卑職不願意給娘娘造成一絲一毫的危險。”
“可我自己有了大麻煩,”智伯瑤揚了揚手上的名單,“這是你查出來的?”
“我連夜調查,可這裡的名單並不能保證把她所有的黨羽查盡。”
“欣嬪也是她的暗網?”
道隱點點頭:“我也不願意相信。可昨天,如果不是她攔了聖上的去路,聖上不會那麼來勢洶洶,所以我便起了疑心,一查她果然有問題。”
“那她的母親呢?你可有查到?”智伯瑤問。
“她的母親?”道隱搖搖頭,“宮外的人,暫時還沒有進入調查。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今天,一個自稱春雨樓負責人的婦人把一張出逃地圖拿給了我,”智伯瑤冷笑,“她就是欣嬪的母親,朱夫人。兩種可能,一種是朱夫人和欣嬪不是一路人,第二種可能,朱夫人和欣嬪是一路人,但因為昨夜訊息封鎖嚴密,所以朱夫人不知道欣嬪已經暴露,這才來給我送地圖。”
“第一種情況還好,但如果是第二種……”
“那就危險了,她只要再宮裡多留心,就能發現流光已經消失,連同流光的勢力也在被鏟除。”
道隱順著智伯瑤的思路說下去:“而如果她按兵不動,那麼她手上掌握你的東西,你可以花足夠的時間處理掉,對你構不成威脅。”
“但如果她決意要用那東西置我於死地,恐怕很快就會改變策略,採取行動。”智伯瑤說,“那我也要及時調整計劃,不然要被反將一軍。”
“可現在問題在於,我們並無法確定朱夫人的身份,貿然行動會不會打草驚蛇?”
“欣嬪年紀小,又是個破落戶出身,是個沒什麼主見的人物,”智伯瑤說,“她沒辦法接觸到春雨教這種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銷聲匿跡的教派……”
“除非,是有一個她極其信任的人讓她加入。”
答案已經很明顯,智伯瑤確實與真正的春雨樓教眾接觸過,只是這個朱夫人不是智伯瑤在等的人。
“我想來不及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