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伯瑤不肯張開嘴,黏稠的粥便順著她的嘴角流了一身。
她搖頭抗拒,“啪”的一聲,碗掉在地上,碎了。
所有人都背過臉去,不敢看正在發生的一幕。
那個謙恭有禮的皇帝已經不見了,他的身軀已經完全被一個惡魔佔據。
“哼,不肯?”衛永昌卻依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麼駭人,只是說,“來人呀,把這些都給她灌進去!”
宮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動彈,想來知道帝後情深,如今這一出是怎麼回事?誰知道皇上存的是什麼心思,若是因為自己的粗手粗腳傷了皇後,那誰也擔不起這個罪名。
“朕說的話,你們都沒有聽到?”衛永昌環顧四周,又一次說出了自己的命令。
道隱垂下頭,帶了幾個人進來,用手腕粗的繩子綁住了智伯瑤的手,又拿來漏鬥要放進智伯瑤的嘴巴裡。
衛永昌甩甩袖子出門去,要道隱辦好之後再喊他進去。
道隱讓旁的人都站遠一些,俯下身子在智伯瑤耳畔說:“娘娘,既然都是要吃下去的,何必讓自己受這份罪?”
“我只是求死,都不能成全我?”智伯瑤苦笑一聲。
“娘娘,按聖上現在的怒火,您就是走到鬼門關上,他也要把您拉回來。死是死不成的。”
道隱端了一碗粥來到智伯瑤床前:“娘娘,您若是自己願意,那我就把您解開。您若是不願意,那漏鬥就要伸進您的嘴巴裡了。”
“扶我起來吧。”
智伯瑤身子十分虛弱,她的眼睛不像從前那般放光彩,只是木訥地接過碗去,卻不穩,勺子撞在碗壁上不住地叮當作響。
“娘娘,還是放著我來罷。”道隱嘆口氣,又把那碗接回他的手裡,用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喂著智伯瑤。
衛永昌出了屋子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幹了什麼。
正午的陽光那樣耀眼,將他方才的醜惡,映照得完完全全。
他心裡有些發慌,那是他最愛的人,可他方才卻那樣子折磨她,簡直就像換了個人,這究竟是怎麼了!
聽著屋內沒有動靜,衛永昌心下一沉,難道人是死了?!
衛永昌急忙跨進門去,卻看到道隱跪在床前,喂智伯瑤,而智伯瑤也竟然順從地張開嘴。
道隱聽到衛永昌進來的聲音,便放下碗,只告訴他:“皇上,娘娘說她想通了。”
“這樣是最好了,朕稍晚些再來看你!”
衛永昌對上智伯瑤空洞的雙眼,再看看地上的陶瓷碎片,只覺得渾身不自在,似乎有無雙眼睛在盯著他,有無數雙嘴巴在他耳畔述說方才他的面目是怎樣可怖。
道隱跟在衛永昌身後,也不敢作聲。
走到半路,衛永昌忽然停住了,道隱知曉他這是有話說,急忙半跪下去聽候差遣。
衛永昌轉過身來,將手放在道隱的頭上:“你對我忠心耿耿,是我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