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充我有意思嗎?”衛長陽問衛永昌。
衛永昌頭都不轉一下:“自然沒有意思。”
“若一路上只經過些窮鄉僻壤也就罷了。”衛長陽冷笑,“但一路上會經過不少繁華都市,我有不少舊友,就想知道到時皇兄要如何敷衍過去。”
“你說的很有道理。”衛永昌說。
於是在道隱的安排下,衛永昌和衛長陽坐進了馬車。
“這下如你的意了?”衛永昌說,“跟朕同車。”
“我卻一點兒都不想有這樣的殊榮。”
衛永昌說:“那你下車罷。”
“若是遇到了舊友,長陽王不下車就算了,講話總是要講兩句的,你不讓我在車上,那可不行,會被旁的人聽出來。”衛長陽打了個呵欠,在車內躺下了,“昨晚走了一路,腳都要磨起了血泡。”
“對了!”剛躺下的衛長陽似乎想起什麼,又突然坐起來,“你不要在我面前說什麼禦前失儀,我可不聽。”
衛永昌悶哼了一聲,黑著臉卻還是給他騰出了許多地方。
看著衛長陽熟睡的側臉,衛永昌突然對他生出了許多羨慕。
兒時,衛永昌在冬日裡也要早早起床,去跟著太傅讀書,那個被他稱為父皇的男人,他一年到頭見不了幾次面,偶爾父皇親自來看皇子們的讀書情況,滿心滿眼都是衛長陽。
父皇平日陰晴不定,時常突然暴戾,是以衛永昌不敢與父皇親近。
但是衛長陽卻不一樣,不管何時他都能爬上父皇的膝頭,他用巴掌蘸著墨水往父皇臉上拍打,拍得一國之君滿臉都是黑印子,可就算是這樣父皇依然是滿臉笑容,不曾對他動過怒。
衛永昌好想也像衛長陽那樣子,可是看到父皇那身衣服,他就生起了退縮之意。
對衛永昌而言,父皇就是一個背影,在幽深而不見底長廊之中,永遠都背對他,永遠都是冰冷地半隱在黑暗之中。
有一次,父皇生了氣,禦書房門外跪了一地的朝臣,跪在最前面的那個還被父皇扔出來的硯臺砸了一臉的血。
有人去請了德嬪,德嬪甩手說不去。
只是不知道衛長陽什麼時候走到了禦書房那裡,他人小小的,胖嘟嘟地裹在衣服裡面,連門檻都邁不過去,只能先抬一條腿,跨坐在門檻上,嘴裡面發出“駕!駕!”的聲音。
一臉陰雲的父皇出來了,看到衛長陽,因著他發火,也將火一併撒在了衛長陽身上。
父皇沖著衛長陽說:“一邊玩兒去!”
那睚眥欲裂,青筋暴起,活脫脫一個黑麵閻羅。
可衛長陽偏偏不怕,爬過去扯著他父皇的衣角說是要騎馬。
眾臣只為皇子捏了一把汗,害怕盛怒之下的國君會將皇子一腳踢飛了去。
不料父皇只是將衛長陽抱人屋內,一時間沒了響動。
大臣們面面相覷,擔心皇子安危,卻又不敢貿然上前。
最後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閣老走到門前,發現屋子裡面傳出來一陣歡聲笑語。
堂堂國君屈身做馬,甘願給衛長陽騎。
衛長陽拍著父皇的屁股,喊著“駕!”
那皇帝於是也手腳並用地爬起來笑的開懷。
不久之後,內侍說:“皇上讓諸位進去議事。”
朝臣們進去,發現皇上懷中抱著幼子,正側著頭看孩子的睡顏。
後來,衛長陽就被送入軍營裡面去了。
他被封王之前,也回來過幾次。
父皇總是老樣子,母妃眼底的憂慮總是一天比一天深重,衛長陽一天天長大,一如既往的驕縱,隨著他一天天長大,那所謂的驕縱就變成跋扈。
十幾歲的少年看人總是帶著幾分輕蔑之意。
是以衛永昌再與衛長陽見面的時候,便被他看輕了去。
但憑借秋日圍獵場上出色的表現,衛永昌又重被這個幼弟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