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我不是很明白。”道隱說。
巫懷慕站起身來,整理整理衣裝:“師哥,影子只該追隨主人,這話你要往心裡去。”
道隱閉上眼睛,往日種種浮上心頭,殘酷的選拔,觸目驚心的死亡,心有旁騖的代價……
“她的傷勢如何?”衛永昌進屋詢問神醫老先生。
“這人的傷口,先生已經做過了簡單的處理,還請你們帶回去吧。”一旁侍立的藥童說話了。
衛永昌:“先生這是何意?”
“我們家先生有三個不醫。”藥童開始掰著手指細數,“第一,作奸犯科者不醫,第二,輕身重財折不醫……”
“她人很好,沒有做過壞事……”如果將他畫成一條大黃狗不算是壞事,那她應該沒有做過壞人,衛永昌在心裡苦笑。
“第三不醫嘛,就是,”藥童正色道,“姓衛的不醫!”
衛永昌沉吟:“小童,你可知道這話輕易說不得?”
“你何必去壓一個孩子,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便是我教他去說的。”神醫面無懼色,袖子一甩,“送客!我知道閣下必定不凡,若是懷恨在心,盡管差人上門來教訓我!我在這裡候著便是。”
衛永昌不知道這老先生跟“衛”有什麼過節,但智伯瑤的傷勢在那裡擺著,容不得半絲的猶豫。
“先生誤會了,我與這姑娘並無半點關系,這姑娘與衛家毫無關系。”衛永昌咬咬牙,說出這樣一番話。
“人是你的家奴送過來的,你說這話,當我老頭是傻不成?”
衛永昌咬牙:“是我誤傷這位姑娘,神醫你若是再耽擱下去,只怕罔顧了一條姓名。”
“救人,倒也不是不可以,”神醫說,“只是有個條件,不知道你肯不肯答應我。”
“什麼條件?”衛永昌心急,“您盡管開口。”
“我要你的心頭熱血。”神醫抓了抓自己的胡須,讓藥童捧出一杯茶,“喝了這杯茶,我便救他。”
衛永昌顧不得許多,抓過杯子就要仰頭一飲而盡。
藥童按住他的手:“這藥效力很強,喝下去,會使人折壽。可要考慮清楚。”
“不錯,喝下去之後,血脈倒行逆施,這才能逼得出心頭熱血,只是至於你能不能挺得過去,這件事還要看你的造化。”神醫撚著胡須說道。
巫懷慕站了出來,半跪:“主子不可!”
衛永昌也猶豫了,杯中不知是何物,看去隱隱有血浪翻滾。
“她只不過與你萍水相逢,你當真要付出這樣的代價?”神醫問,“聽說閣下最忌在京都可是甚為活躍,若是折損了身子骨,別說皇位了,就算是保住這條小命也難。”
“主子,智姑娘這病還未深入骨髓,就算現在動身進城,也絕對沒有問題,還請主子三思!”巫懷慕誓死勸慰。
“砰”的一聲,茶杯碎了。
衛永昌一口飲盡那杯中茶水,竟是連把茶杯放回去的力氣都沒有了。
腹內是撕裂一般的疼痛,如同十把鋼刀穿入心腹來回攪動。
耳邊是巫懷慕的尖叫“主子!”
“你可有後悔?”
“為何要悔?”
“因為你可能命不久矣。”
“那全是我咎由自取,與他人何幹……”衛永昌倒地,地面是那樣冰涼,他想他的智伯瑤,前幾日也是這般孤獨無助躺倒在地上吧,原本她是無憂無慮的少女,可自從遇見他,她的笑容再也不似從前那般明媚,而她也因為他遭受了許多無妄之災,他帶給她的苦痛已經夠多了……
“若是她醒來了,便放她走吧,叫她再也不要回來……”
“便算作,是我負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