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回去了,”智伯瑤翻身要下馬,“我不回去了。”
“恕難從命。”道隱的語氣裡透露著強硬。
智伯瑤摸了摸自己的腰間,那把匕首不知什麼時候又回來了。
智伯瑤顫顫巍巍要將匕首抵在自己的喉嚨上以此威脅道隱。
道隱卻輕笑一聲:“以姑娘現在的狀態,您絕對快不過我,還是打消了這樣的念頭。”
“我只是好久沒有像現在這樣了無牽掛了,”智伯瑤沖他笑笑,“你為你的主子辦事,我也不必難為你,只是,我想要在地上坐坐,這樣一個要求,你不會不答應吧?”
道隱猶豫片刻,他向來只聽令於永昌王,王爺要他以最快的速度將智伯瑤尋回來,一抬頭,對上智伯瑤蒼白無力的笑容,有什麼東西觸動了他內心,那雙手先於腦子,伸出手去把智伯瑤從馬上抱了下來。
她好像瘦了,他在腦海中稀裡糊塗地想著。
這個地方不錯,居高臨下,視野開闊,前方是一片碧綠的湖水,微風吹過,吹皺了一池春水,林間樹影斑駁,陽光照得人有了暖意。
智伯瑤身子有些單薄,沒有道隱的攙扶幾乎是站立不住。
道隱將自己的鬥篷鋪開了在地上,緩緩扶她坐下。
“你開心嗎?”智伯瑤忽然開口問他。
道隱一怔,沒料到智伯瑤會這樣問自己,只是把目光移向別處,沉聲道:“影子,是主人的影子。”
“哈,”智伯瑤笑了,“這樣嗎?你敢說你心裡從來沒有過些許別的想法?你敢說你的心裡從未有過其他煩憂嗎?難道世間真的有人能麻木不堪至此?”
智伯瑤撫著他的胸口,像是要把他的心抓出來拷問:“人,真的能不在乎嗎?”
道隱覺得她這動作太過親暱了,可是見她體弱又不好推開,只能由著她在自己身上胡作非為。
咆哮了一會兒,智伯瑤也累了,伏在道隱的膝頭睡著了。
道隱捧起她的頭顱,陽光灑在她的臉上,她的一張小臉此刻才有了些血色不再那麼慘白。
用手在她的頭發上撫摸了兩下,道隱心中如驚雷閃過,他知道有些東西已經破裂,再也藏不住了,對於他們這樣的影子來說,有些錯絕對不能犯……
“她的額頭怎麼燙成這個樣子?”衛永昌問。
“屬下趕到時,智姑娘身負重傷,許是傷勢惡化。”道隱答。
“從那裡到京都,只要兩日的功夫,”衛永昌聲音一沉,“可你卻足足用了三日。”
“屬下無能!”道隱跪下請罪,“智姑娘沿途說要看風景,屬下拗不過,只好答應,誰料就耽誤了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傷口惡化得如此迅速。”
“幸好你還知道先把她送來神醫這裡治療……”衛永昌閉上眼睛。
周圍的人都知曉了他的習慣,閉上眼睛代表火氣正旺,要麼在醞釀,要麼在化解,故而屋子裡沒有一個人敢吭聲的。
道隱垂頭等著責罰。
過了半晌,責罰沒有等到,衛永昌將手放在道隱的肩頭:“你起來罷,這件事罪責不在你。我還要嘉獎你,判斷準確,沒有將人帶回都城,而是將她直接送到神醫這邊來,既讓她及時得到救治,也免去舟車勞頓之苦。”
道隱沒有起身,衛永昌也不勉強。
巫懷慕趁著衛永昌走遠,站到了道隱的身邊。
“你該去陪著主子,以免有什麼居心叵測之人。”道隱提醒她。
巫懷慕用鼻子悶哼一聲:“這裡,裡裡外外我都已經檢查過了。”
“那你也該跟著。”
巫懷慕:“師兄,這時候你知道為主子擔憂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
巫懷慕蹲下來,輕聲說:“只聽從主子的命令,那就該直接將智姑娘送入京都,你此舉,表面上得到了主子的嘉獎,可實際上你把自己置於火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