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有見過血腥場面的這些女子見了此景一個個巴不得離她遠點,還有那個敢施以援手。
大殿一時又安靜了。
面具男開口講話了,他的聲音是沙啞的,如同毒舌用它黏膩的身子滑過粗糙的石面:“還有誰要跑嗎?”
餘下的四十九人一時間倒是安靜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了主意。
老嫗把鞭子一揮,眾位哭天喊地的姑娘老實多了,站好了排成一排。
經過方才一亂,青年男子決計要她們吃些苦頭,對著老嫗們囑咐幾句便又晃著空蕩蕩的袖子不知飄到哪裡去了。
鞭子這時便毫無顧忌鞭笞著這些年輕的肉體,依照智伯瑤的性子早就要拔刀而起的。
可她一伸手才發現自己的刀在方才落在了馬車上,真是大意了,一毛錢難倒英雄好漢,巧婦難於無米之炊,隨身只餘一把匕首實在不利於大殺四方,智伯瑤於是咬咬牙,將這口惡氣嚥了下去,倒要看看這夥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老嫗看來是長於刑罰的,一鞭下去直教人熱淚在眼眶裡打轉偏偏面板上絲毫不顯。
見著那些弱女子們被鞭撻得左右閃躲,智伯瑤也只好將她不屈的脊樑稍微彎了一些,從小受過的傷太多,這樣的痛楚她早已經不放在心上,於是也忘記瞭如何像平常人一樣大聲嚎叫。
做了太久的戰士,就已經不知道如何再為螻蟻。
該慶幸的是,那群老嫗除了手勁兒大些,會使些鞭子,卻是沒有武功底子,看不出智伯瑤的偽裝。
智伯瑤眼神一掃,卻也發現這群女子並不全然是弱女子。當中十幾個女子一直不斷有眼神交彙,從身形來看,她們武功也不弱,只是若是跟智伯瑤單打獨鬥起來,勝負尚未可知。
到底這裡是什麼地方?
有幾股力量對這裡虎視眈眈?
師父此刻究竟在何處?
智伯瑤嘴角上揚,事情,還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刑罰完畢,又被送入水牢之中。
智伯瑤打了個哈欠,是想玩些打一巴掌給顆糖吃的遊戲嗎?如果再不搞點新花樣出來,那她可要厭倦了這裡,而讓她厭倦,後果是很嚴重的,畢竟那一頓鞭子不能白挨。
水牢很暗,卻還是有一扇小窗能看到外面的光景。從這個方位看去,正好能看到民眾聚集在一起,對著一個蓮花座上的女子三拜九叩,聽她宣講教義。
今日講完教義,先前見過的那無臂面具男走上臺去,向眾人慷慨激昂地講述春雨教目前最大的敵人:方無隅!
聽到這三個字,智伯瑤更是打起精神,將無臂男說的每一個字都聽得分外明白,於是她恍然大悟,應是這群教眾謀劃生事,於是師父奉命前來圍剿。
江湖勢力交由江湖處理,智伯瑤不得不承認對衛永昌有了幾分敬佩,從前只知道他在自己面前是個呆子,現在知曉了他不是沒有智謀的莽夫,出發前對他的抱怨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對他的幾分欣賞。
你已經亮出你的刀鋒,而我也要你知道我有與你比肩而立的勇氣和實力。智伯瑤眼珠子一轉,決心靠自己的力量將這裡攻破來個出其不意。
當天晚上,智伯瑤趁著眾人熟睡,翻身上了房梁,用隨身攜帶的匕首破開了梁木。
看到梁木是空心的時,智伯瑤露出欣慰一笑,看起來自己猜的果然不錯,絲竹的聲音曾傳入她的耳朵,在這麼個窮鄉僻壤裡面,恐怕也只有他們所謂的什麼教主才有資格欣賞這樣盛大的歌舞。
但願我猜的不錯,智伯瑤望著黑黝黝的洞口,深呼吸了一口氣,翻身進去了。
雖然衣服浸濕了水,黏膩地粘在身上讓人十分難受,好在智伯瑤行走江湖慣了,對於這樣的處境早已習慣,並沒有影響到她的攀爬速度。
越是向上,智伯瑤越是確信,這屋子的建造者是有意為之,房子內中是空的,不知這宮殿是如何佇立許久而沒有坍塌。
空的?想到此處,智伯瑤神色一變,忽然想到了少年時看過的一本書,那書還是師父珍藏,千叮嚀萬囑咐卻還是被智伯瑤得了手,偷書出來研讀了個兩三宿兒也沒看出花來,於是便自討沒趣將那書還了回去。
那書也沒什麼特別,是由一位建造師所寫,講述了一些奇門巧技,智伯瑤記得書中曾詳細描述過這類房屋內空而不倒,並且還可以隨時改變屋子的格局,只有一樣碰不得,那處便被稱為“屋眼”。
躲過了巡夜的侍衛,智伯瑤按照書籍上的方法判斷屋眼位置所在,正欲前往,忽然聽得身後一陣急促腳步聲。
智伯瑤握緊了匕首,藏在暗處,等身後那腳步聲接近之時,來了個出其不意,將那人絆倒也鉗制在自己懷中,匕首的寒鋒抵在那人喉頭:“不要輕舉妄動。”
被她刀鋒挾制的是一女子,正是先前在殿內交換眼神的女子之一,女子掙紮幾下,發現實力懸殊於是點頭算是表示順從。
“你們為何要跟著我!”智伯瑤問話是假,取得信任是真,“此地兇險,還請諸位速速離去,出去之後,煩請轉告一位方無隅義士,就說……”
“原來姑娘也是受義士所託!”女子兩眼放光緊緊抓住了智伯瑤的雙手彷彿見到知己。
智伯瑤便明白自己猜的不錯,方無隅在永昌王謀士、春雨樓樓主之外另外一個最廣為人知的身份,便是名滿天下的隱士,方隱士的大旗一出,號召力自然是有。
“你們來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