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隱思忖了一下,試探著說:“智姑娘大病未愈,外面天氣也寒冷,要不要派人……”
“住嘴!”衛永昌聽到這個名字,彷彿渾身都是力氣和火氣,用袖子把書信拂到了地上,兩只拳頭捶著桌面,手上漸漸沁了血,彷彿傷害自己能好過一點。
道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不敢勸說,退到一邊去等著主子把火瀉完了。
這場兇殘的自虐,並沒有持續很久。
末了,衛永昌囑咐道隱拿些藥來,把他的傷口包紮一下。
那藥效果很猛,皺下眉頭也不損害他的男子氣概,只是今天,很奇怪,似乎沒有感覺,比起手上的刺痛,心口的疼痛覆蓋了其他,那女孩,像是黑暗中的貓,她不動的時候,以為那裡沒有她,她一動,像只小貓那樣,哪怕搞出一點點動靜,他就知道他的心裡她的分量有多重。
明明是愛,可是愛讓他變成了瘋子,變成了小人,變成了一個卑鄙下流的不是他的人。
“往後,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的名字了。”衛永昌似乎已經脫力,說這短短的一句話已經讓他大口喘氣。
“嗯。”道隱應了。
“還有,起草兩封信,一封,給那智侍郎,約個見面的日子,這另一封……”衛永昌指間輕敲桌面,白色的紗布滲出了淡淡的紅色。
“老爺,喜事,大喜事!”
智夫人眼尖,瞥見管家大步從前廳處走向書房,心下疑惑,在花園走廊處截下了他。
“這大晚上的,能有什麼大喜事?”智夫人攏了攏身上的狐裘,但是這眼睛卻緊緊盯著管家手裡的書信,“這是?”
說著,智夫人伸手要去奪。
管家向後退了幾步,智夫人只好訕訕地把伸出去的手縮了回來。
“這什麼機密?這麼神神秘秘的,我看一下都不行?”智夫人不滿,拿出了自己當家女主人的派頭。
“都是些官場上的事情,老爺吩咐過了……”
“行了,行了,”智夫人把手一擺,“又是那套說辭,我都聽膩了,反正你們男人家的事情我也不懂,你去忙吧。”
“好嘞,夫人您先請。”管家閃身讓路。
智夫人走過去,忽然又想起一件事:“那個她回來了嗎?”
對於智伯瑤的出現,智夫人一直心懷不滿,不明白十幾年了不聞不問怎麼突然把人找了回來,何況這丫頭飛揚跋扈的,進府的第一天就要了她屋裡的丫頭,可算是狠狠殺了她的威風,因此,沒有外人在的時候,智夫人連個“瑤瑤”也懶得喊,只用一個“她”算是稱呼。
“剛回來,已經睡下了。”管家回答。
“這樣啊。”智夫人一路走著,一路泛著嘀咕,大姑娘的,果真是從小養在山間,一點禮義廉恥也不知,一晚上的徹夜未歸,讓別的人聽了去,該說什麼閑話?其實要是說閑話,倒也正中了她的下懷,只是剛才見到管家懷裡的書信,樣式像是什麼王府裡的東西,難道這丫頭攀上高枝了?
“不行,我得去弄個明白。”智夫人說做就做,跺跺腳,朝著智伯瑤的小院走去。
“夫人。”音希在門口守著,見到了智夫人,忙行了禮。
智夫人看了屋裡一眼,燭光還亮著,但是不聽得響動,於是她神神秘秘把音希拉到一邊,“我問你,你知道她去哪了嗎?”
“這,真不知。”音希搖搖頭。
“算了,看你這樣也不知道。”智夫人戳戳音希的腦門,“你呀,你知道什麼!”
“奴婢,”音希噙著淚水,“奴婢不知。”
“算了,算了,看你這樣也問不出什麼好歹。”智夫人撒了音希的手,快步走到智伯瑤門前,敲敲門,“瑤瑤,你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