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的名士那麼多,不然你以為他為何選我,還不是因著那丫頭的緣故。”方無隅抬眼看天,“這雪也不知會下到幾時。”
“因著智伯瑤的關系,你才接近那衛永昌,只能說師哥你不是真名士。”豔雪說完,嘴角掛著淡淡的嘲諷,“那衛永昌在皇帝心目中本就是儲君人選,若是有朝一日他登上皇位,卻要平白把功勞算在你的頭上,你不是雪中送炭,而是巧取豪奪,師哥,這不是君子所為。”
“你把事情想得簡單了,也把我想的簡單了,”方無隅起身,將豔雪擁入懷中,“權勢的博弈,本來就是這樣,那無數你所崇敬的先賢,也是踏著這樣的路走過來的,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只有居高位,才能不埋沒於塵土之間。”
豔雪推開方無隅,卻從背後抱了他,把頭靠在在他的脖子上,輕輕咬著他的耳垂:“師哥,你變了。”
“難道都不願意看我的臉了嗎?”方無隅把手覆在豔雪的手上,“我可能變了,但我對你不變。”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你還是我的師哥。”豔雪說完這句話,要放手離去。
方無隅卻緊握了她的手不放:“這是什麼意思?”
“何必逼我再說一次。”
“你的刀呢?”
“送給那女孩了,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方無隅嗤笑一聲:“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你從那時就下定了決心?”
豔雪說:“決心是從方才下定的,就當我變了。”
豔雪抽手,轉身走入蒼茫天地,一下也沒有回頭。
方無隅也愣在原地,不敢轉身去看,害怕一轉身,就動搖了。
雪停了,再回頭地上一切痕跡早已抹去。
走在雪上,形單影只,退無可退。
“師妹,我讓你失望了嗎?”
這邊智府,智伯瑤病了好些時日,可把智老頭急壞了。
這病是從兩月前開始的,從她一身血腥味回來開始的。
“現在是什麼時辰?”智伯瑤躺在床上眼睛幾乎睜不開來,面色緋紅,那體溫高的嚇人。
“還早,要不要吃些東西?”智老頭一招手,旁邊端著飯菜的傭人就竄出來。
“有人來找我嗎?”
“沒有啊,你問這個幹什麼?”智老頭幾乎急壞了,恨不得撕開她的嘴往裡面灌東西,他覺得吧哪家男人會喜歡瘦的不成人形的柴火棍?
“有人給我東西嗎?”
“也沒有。”
“你們走吧,都出去。”智伯瑤有氣無力閉上了原本就是一條縫的眼睛。
“這飯?”智老頭不死心。
“我不吃!出去!都出去!”智伯瑤抓起枕邊的非明刀要扔出去,結果一個失手,拿不穩,砸在了自己的臉上。
“好好好,我們出去,你別生氣。”智老頭很尷尬地被嚇跑了。
出了門沒多久,那智夫人開了腔:“我看她這病來的兇猛,別是撐不住了吧?”
“不許瞎說。”智老頭打斷她。
“我是說她的病拖了這麼久,起碼有一半是餓出來的。”智夫人一邊給女兒攏了攏披風,一邊跟自家老爺抱怨。
智伯瑤聽到了,內心覺得可笑,笑自己被自己的刀砸了一臉血,可悲,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