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陳子龍接到任命書,和柳如是私下稍作了商議,明確了方原的用意,是真的要檢驗他的政績。
四府巡撫,若是在太平盛世,按照正常流程提拔,縱然陳子龍中了進士,或許窮盡一生的『摸』爬滾打,也不一定能混上這麼個高官。而方原在用人之際,是二話不說,直接破格任命尚是戴罪之身的陳子龍上任,就是他千載難逢的進身機會。
陳子龍之前對方原的怨氣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有過多的遲疑,便應允了這個任命。臨行之前,他還親自去了攝政王府拜見方原,坦承之前的荒謬,向方原認罪。
方原也不和他計較,只是一再囑託,治理匪寇橫行的贛南,攻心為上,攻伐為下,若需要後勤支援的,可以直接上書到攝政王府。
陳子龍恭恭敬敬的領命,兩日後,便帶著行囊前去江西赴任。
而徐誠那方,卻出了點茬子,方原本待是令徐誠帶三百錦衣衛,護送陳子龍一同前去江西。陳子龍的剿匪、從政經驗相對豐富,徐誠可以在路途上結伴而行,趁機向陳子龍請教,學習。
但陳子龍等了兩日,徐誠卻遲遲沒有上路的動靜,悄無聲息的既不回話,也不抗命,便自行上路去江西了。
三日間,從浙江、福建北上的三萬玄甲軍早已集結在太湖基地,張英率領廣東省的玄甲軍還有兩、三日也會趕到南直隸。到時候,方原便會率軍北上,前去淮安府擇險地駐紮,等著孫傳庭前來自投羅。
方原早等得不耐煩,令胡琦前去徐府傳話,令徐誠立刻前來攝政王府問話。
與徐誠一同前來的,還有那個令方原左右為難的女人,陳圓圓。
端坐在王椅上的方原,悠悠的品著茶,不時以眼角餘光瞥過徐誠、陳圓圓二人。他要派徐誠前去江西,徐府今次擺明是想抗命,他只是想聽一聽徐府到底是什麼說法。
徐誠低了目光,瞧著地上一言不發。
陳圓圓沉默了一會,還是先開口打破了沉默,“攝政王,徐府,和圓圓有什麼錯,你要趕盡殺絕?!”
方原放下了茶杯,直直的盯著陳圓圓問道,“什麼叫趕盡殺絕?”
陳圓圓說道,“江西是窮山惡水出刁民,贛南更是兇險異常,攝政王派我弟弟前去贛南,難道不是想借刀殺人,要他的『性』命?!”
委派徐誠前去江西,在方原看來,是對他的磨礪。玉不琢不成器,呆在花花世界的江南,成日穿梭在桃花園的鶯歌燕舞裡,就如同溫室裡的花朵,只能養成敗家子!
之前還未想到能引起徐家這種誤會,一片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方原輕哦了一聲,淡淡的說道,“徐誠是我和公主的義子,我為什麼要借刀殺人,想要徐誠的『性』命?”
陳圓圓絲毫不讓的頂撞說,“徐誠想殺攝政王,報殺父之仇,攝政王早就當他是眼中釘,才會安排他去幹那個被人罵作鷹犬,走狗的錦衣衛。現在又送他去窮鄉僻壤的江西去剿匪,他一個十六、七歲,既沒加冠,也沒去過軍營的小子,知道什麼剿匪?攝政王就是要他去送死。”
“還有,攝政王也是在報復圓圓應允了魯王前去淮安府一事。”
方原聽了她的想法,是啞然失笑。
殺父之仇,在沒有利益關係的前提下,當然是要報的。但若牽涉到利益糾葛,殺父之仇通常也沒人會在乎。
武則天滅了上官婉兒一家,照樣將她留在身邊當作親信,上官婉兒也沒表『露』出任何要報仇的舉動。若方原連區區一個徐誠都不能容,還要想方設法的送他去死,豈非連武則天一個女人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