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原來到與劉國軒對峙的河道邊,見鄭軍左中右三軍,水路二軍的營寨是互相策應,攻打任何一營,至少有二營可以支援,果是深得兵法列陣之妙,忍不住感嘆說,“劉國軒,果是名不虛傳啊!甘輝、施琅,如今再加個劉國軒,鄭家良將如此之多,可惜鄭家父子不知用人,否則豈會敗得如此之速?”
馮廷聽他褒揚劉國軒,其實就在打自個兒的臉,滿臉羞愧的向方原請罪,“方總督,我沒能擊破劉國軒的後軍,追擊逃亡的鄭森,請軍法責罰。”
方原見他實在也太過敏感,還以為自己在指桑罵槐,哈哈一笑,又開始安慰他說,“馮統領,你如期趕到杭州城外,嚇得鄭森落荒而逃,挽救了一城的百姓,只有功沒有過。不過嘛!打仗,猛衝猛打固然勇氣可嘉,但若能善用計謀,智慧與勇氣相結合,更能事半功倍。”
馮廷忙向他請教,這一仗到底該怎麼打才能迅速突破劉國軒佈置的防線。
方原凝望著河對岸的劉國軒軍營,沉思了一會,笑了笑說,“我軍有單兵戰力,還有兵力優勢,對岸的鄭軍必然如臨大敵,時時刻刻堤防我軍的異動。任何一個小小的兵員調動,都能使鄭兵成為驚弓之鳥之卒。”
“此地河流密佈,無論是進攻、撤退都會受限,我建議馮統領使一招疑兵之計,分三路突進,兩路佯攻,一路主攻。你說劉國軒能不能猜到我軍哪一路是真,哪一路是假?若他猜不到虛實,他還敢不敢在原地駐守,等著我軍去包抄他的後路?”
馮廷聽了他的一番說教,頓時恍然,立刻將全軍分兵三路,只有左路是實攻,中右二路是虛攻。
劉國軒見玄甲軍兵分三路,也摸不清其中的虛虛實實。他已死守了三日,算是圓滿完成了鄭森下達的堅守兩日的軍令,再戰下去,若被玄甲軍鑽了空子,損兵折將,那就得不償失,還不如趁好就收。
劉國軒立刻下令兩、三千鄭兵合軍一處,趁著夜色南撤,前去和金華府匯合。
次日清晨,馮廷見對岸的劉國軒果然撤了兵,對方原的疑兵之計是心悅誠服,立刻去向方原彙報捷報。
方原,馮廷令哨騎先去城裡報信,便驅兵直抵杭州城下。
杭州城湧金門口,巡撫張秉貞、布政使沈廷揚、按察使李挺帶著布政司衙門,還有杭州府衙的各級官吏,已排好了隊迎接方原進城。
張秉貞、沈廷揚二人陪同方原從湧金門入城,剛到城門口,入目的是殘破不堪的水、旱二門,殘垣斷壁彰顯著之前攻城戰是何等慘烈。
張秉貞說道,“今次的主戰場就在湧金門,城裡的衛兵堅守了整整十日,戰死了二千三百餘人,幾乎損失殆盡。”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浙江、杭州府若在大明治下,張秉貞確實是浙江巡撫。但如今已換成方原的治下,張秉貞能不能繼續當這個浙江巡撫,完全就要看方原的臉色。方原一個旨令立刻就能剝奪他身上一切的官職。
張秉貞趁機前來邀功,將守城的功勞全攬在自個兒身上,就是想換取方原繼續支援自己當這個浙江巡撫。
方原聽了是默然不語,張秉貞的心思他懶得去理會,真正令他無語的是,鄭森撤退前最後的瘋狂確實出乎預料。
眾人進了城門,路過城西諸坊,方原一眼便見到諸坊的街道、商
鋪、民舍被鄭兵摧殘過後的悽慘景象,還有成群結隊失去了錢財、女眷,正在家門口撕心裂肺哭喊的百姓。
方原見了百姓的慘狀,氣得是咬牙切齒,問道,“鄭兵在城裡姦淫擄掠了?”
張秉貞如實的稟報,“方總督,鄭兵進城之後,我立刻組織了官兵、囚犯與之進行了三日三夜的巷戰。但終是寡不敵眾,鄭兵在城西搶銀子、搶女人,無惡不作!”
方原心中升騰了濃濃的殺機,暗暗念道,“鄭森啊,鄭森!未曾想你也是心狠手辣之輩,你既然做了初一,就莫怪我做十五了!”
數百百姓突然上前攔著眾人的車馬,齊刷刷的跪地求懇,“官爺們啊!求你們快去追趕那幫畜生,救回被搶走的女人啊!”
數百人一起求懇,聲嘶力竭,這也是張秉貞故意安排的。他也想著去追擊鄭兵,奪回被搶走的女人。但單憑杭州府的衛所兵追去也是給鄭兵送菜,只能激將方原派出玄甲軍追擊。
方原氣得是渾身一顫,厲聲問道,“張巡撫,鄭兵還劫掠了銀子,女人撤離的?撤離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