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東宮的大殿傳來朱慈烺咆哮怒吼的聲音,震耳欲聾,“方原簡直膽大妄為,竟敢在江南大肆散播,母后派人毒殺的訊息;還敢將母后派去的人送回了京城挑釁,他,這是想造反了啊!”
周皇后微閉雙眸,任由宮女輕輕敲打、按摩著雙肩。
洪承疇默不作聲的恭立在一側,幾個月來,大明政局又有了變化。魏藻德、陳演,一個首輔、一個次輔,被朱慈烺扣上與流寇談判有損國體的名頭,全流放到了蜀地。
如今的內閣首輔換成了出自東林黨的兵部尚書張國維,算是安撫了東林黨的群臣。朱慈烺與張國維背地裡則有交換條件,由首輔張國維提名洪承疇入閣,升為次輔。
內閣、群臣雖然有一部分反對洪承疇這投降滿清的漢奸入閣,但首輔張國維力排眾議,行了票擬,再由司禮監王之心批紅後,強行生了效。再加上朝廷眾高官對方原的新政是恨之入骨,巴不得出來一個能對抗方原的先鋒,反對也不是太過堅決,鬧騰了幾日也就散了。
如今的洪承疇已是內閣次輔,朱慈烺的首席智囊。
朱慈烺還在大殿上大喊大叫,“母后、老師,方原這個喂不飽的白眼狼,朝廷已依著他,封了個宮女當縣主,沒想到轉眼就被他反咬一口。應立刻下旨到江南,令方原入京面聖!”
洪承疇不緊不慢的說,“太子,這封詔書一到江南,方原會遵旨前來京城嗎?幾可預見,方原要麼拖延不來,要麼立刻就掛上反旗。若方原拖延不來,損的是朝廷的威信和臉面;若方原直接掛上反旗,太子又該如何應對?”
朱慈烺朗聲大喝,“方原膽敢抗旨不來,本宮親率孫傳庭、周遇吉二十萬兵馬,征討方原!”
“嘭!”
周皇后將身側的小桌子一下掀翻在地,打斷了朱慈烺的豪言壯語,“太子,住口!聽洪先生怎麼說!”
朱慈烺在母后面前不敢頂撞,只能乖乖的收聲。
洪承疇繼續說說道,“太子勇武,乃是大明之幸,社稷之幸。但,孫子有云,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天下是大明的天下,以李自成、張獻忠的頑劣,也不敢掛起反明的大旗。太子監國,身為國之儲君,乃天下共主,動輒親自伐兵,卻是落了下乘。”
“太子親征,勝之不武,敗則蒙羞,豈不見周王伐鄭之先鑑?”
所謂周王伐鄭,就是周桓王親征伐鄭失利,周王室共主的地位一落千丈的典故。
周皇后讚道,“洪先生真是金玉良言!”
朱慈烺連忙謙遜的向他求教,“請老師指教,該如何應對方原的挑釁?”
洪承疇捻著鬍鬚,緩緩的說道,“皇后娘娘、太子,朝廷要解決方原,須得堂堂正正的陽謀。些些陰謀詭計是沒用的,陡然授人以柄,惹人恥笑。方原借力打力,順水推舟,打擊朝廷的威望,這一招真是絕了啊!”
周皇后面帶愧色的說道,“洪先生教訓的是,之前也是本宮見識太淺,授人以柄。如今已鑄成大錯,悔之晚矣。”
她自稱見識淺薄,洪承疇才知失言,惶恐的拜在地說,“老臣口不擇言,皇后娘娘贖罪!”
周皇后忙令侍奉的太監扶起了他,又說道,“洪先生,說一說解決方原的陽謀吧!”
洪承疇起身繼續說,“五路討伐方原的計劃只是老臣對方原的一次試探,看來方原的勢力相當強橫,南直隸諸府總督、總兵對其是畏之如虎。若方原要對外擴張,最遲兩、三個月,南直隸必然失守。如今要遏制方原的擴張,老臣只有三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