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原被困在揚州城裡的訊息,在十日後傳到了太湖軍事基地。
景傑在這十日時間裡,已陸續接到三封來自北方的書信。
一封是麻林令軍士突圍送回的求援信,言明揚州城發生叛亂,玄甲軍受到不明身份的正規軍襲擊,而方原也被困在揚州城裡,請求景傑立刻發兵北上揚州。
一封是揚州知府馬鳴祿傳來的書信,言明永王朱慈炤勾結遷徙的流民叛亂,意圖謀害方原,揚州府正在調兵平叛,請求景傑發兵從運河北上,從邵伯碼頭登陸,攻打包圍揚州衛一千玄甲軍的流民。
一封是來自東林黨致仕官員黃道周的來信,言明景傑只要在蘇州府按兵不動,朝廷可以承認景傑替代方原繼任玄甲軍的主帥,並冊封為蘇州、松江二府的總兵。
景傑看著三封書信,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蘇紅玉從門外急匆匆的進來,問道,“夫君,整個軍事基地都聽說老大被困在揚州城的訊息,你怎麼還坐得住?”
景傑將三封書信都交給了蘇紅玉,“紅玉,你看看吧!”
蘇紅玉閱過了他遞上來的三封書信,愕然問道,“永王叛亂,謀害老大,這是真是假?還有這個黃道周是誰,他憑什麼可以替朝廷許諾官職?”
景傑對她的話置若罔聞,站在視窗,凝視著窗外正在操練的軍士,一言不發。
蘇紅玉著急的說,“先別管什麼永王,黃道周,我們先發兵北上,將老大救回來再說。”
她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景傑還是不置可否。
火爆脾氣的赤古臺直接敲開了景傑的大門,見二人還在遲疑,怒氣衝衝的說,“主帥,聽聞方軍門被困在揚州城,我們何時發兵去救?”
景傑不緊不慢的說,“赤古臺,立刻召集玄甲軍各營將領,召開軍事會議。”
軍事會議
景傑將三封書信示眾,待眾人傳閱後,問道,“諸位,你們是什麼看法?”
赤古臺第一個站了出來,當眾大喝,“還能有什麼看法,立刻帶兵北上救援方軍門。”
李宗澤也站出來說,“我火炮營願配合北上騎兵營作戰。”
景傑看了二人一眼,緩緩的說,“兵者,國之大事,豈能不問緣由,倉促發兵?”
二人的滿腔熱血被景傑當頭澆了一盆冷水,都是一愣。
赤古臺立刻翻臉說,“主帥,你該不會是想聽從黃道周的建議,按兵不動,趁機取方軍門而代之,吞了玄甲軍吧!”
他拔出了馬刀,重重的砍在桌子上,整個桌子被一劈為二,“我赤古臺第一個就不服你!”
景傑對他的無理視如不見,站起身子,冷冷盯著他說,“赤古臺,你知不知黃道周是什麼人?”
這一下倒真的難住了赤古臺,他大聲呵斥說,“我管他什麼鳥人,敢站在我面前,我一刀劈了他!”
景傑沉聲說,“黃道周曾任職東宮詹事府,他就是太子的人。他一個致仕的官員憑什麼能承諾我繼任玄甲軍主帥,背後的指使的人就是當今太子!”
赤古臺完全想不到此事背後還牽涉這麼大的干係,稍稍一愣,猶自不服氣的說,“太子又如何?!我赤古臺手中的馬刀只認方軍門,太子敢謀害方軍門,我連太子一起砍了!”
景傑衝他露出讚許的目光,又說道,“既然太子牽涉其中,揚州知府卻寫書信來說,僅僅是流民叛亂,是否太過蹊蹺?馬知府令玄甲軍從邵伯碼頭登陸,會不會設有埋伏,引我們上鉤?”
對這些全盤戰略的分析,赤古臺顯然是個門外漢,尷尬的笑了笑說,“主帥,你說該怎麼打?”
景傑沉思了一會,朗聲說道,“老大是必須要救的,但我的戰略規劃是分兩步走。其一,立刻派人給鄭芝龍寫封書信,同意雙方勢力都不進入浙江的條件,先行穩住鄭芝龍,以免陷入兩線作戰的境地。”
“其二,區區揚州府若是沒有外援怎麼敢謀害老大,這次既然有太子牽頭,必然會有外援。”
景傑攤開南直隸的地圖,指著南京,鳳陽府,青州府,沉聲說,“援兵只可能來自三個方向,南京的史可法,鳳陽府的馬士英,或是山東青州府的劉澤清。我們若是倉促前去揚州衛解圍,遭到來自西南、西北、東北三方的偷襲,必然損失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