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費瑞對林蘭愈發感到不安起來,不是說他自己內心對女孩兒有所恐懼,而是覺得她正在一步一步赴林特工的後塵。特別是她的力量變得比在“更衣室”時還要強大,秘魯之行所表現出的異於常人也更甚從前。她救了所有人,並完成了任務,得到了大家的認可,尼克不知道這究竟是好是壞。
有人評價她單純,有人評價她無畏,有人評價她勇敢,她甚至還為朗姆洛擋子彈差點犧牲。林蘭只是個十七歲的孩子而已,為什麼她能在短短時間做到這些,她所表現出的很多行為都絕不是一個沒有見過戰爭世面的新人。他見過許多超能人在第一次任務時都會出錯,特別是那些年輕又有活力的,頭一回總是不盡人意。
而林蘭堪稱完美。
即便當她堆滿笑容的臉上找不出一絲邪惡,但在她身上所發生的一切都和林特工有著驚人的相似。
林特工也曾大量籠絡人心收集各種情報,己方的,敵方的,為達目的,他也有過替人擋子彈的經歷。而當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個正義英雄的時候,林特工便開始慢慢實施自己的計劃,當尼克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
林蘭的出生違反了常規,即便整個宇宙有著各種違反常規的事情在發生,但她畢竟是地球人。一個在試管裡被製造成武器的嬰兒,實在讓人很難不去想她究竟可以做到什麼程度。林蘭可以與毒物為伴,不怕叢林瘴氣,連森林裡的動物都好像都能聽從她的指揮。
哪怕現在,女孩兒站在玻璃窗前欣賞風景時的美麗身姿亦能迷倒不少男性,她好像更有魅力了,不知道是不是和史蒂夫在一起後的緣故,她女人味十足。林蘭心悅而笑,帶著一絲媚態,不像黑寡婦那樣濃烈致命,卻令人難以移眼。
“咳。”尼克.費瑞對著前來送資料的一名內勤特工清了清喉嚨,“你可以出去了,謝謝你順便把她帶來。”
特工很年輕,是行政大樓裡的一名高階行政專員。他與林蘭同乘一部電梯,並同時走進了局長的辦公室,他好像對她有點一見鍾情了,這可不是好現象。
當林蘭踏入房門的第一步時,便徑直朝坐在辦公桌前正在查閱資料的尼克走去,接著他異常防備,升起了桌前的鋼化玻璃,手裡緊握住槍。但林蘭只是兩手趴在玻璃窗前感嘆著窗外風景,根本沒有做出別的舉動。
好像娜塔莎彙報過,林蘭想來這裡俯瞰華盛頓dc的全景。
待年輕特工出去後,尼克道:“西南處就是五角大樓。”他伸手朝嘴裡說的方向指了一下,“西北方向是白宮。”
尼克不能確定她是不是真的單純在好奇才選擇了自己的辦公室,他這會兒沒辦法往好處想,林蘭的手腕上還纏著一條蛇,翠綠的顏色很是耀眼。他不明白,難道這一路過來沒人盯著她的手腕看嗎,這麼顯眼,嘴裡還吐著信子,紅色的眼睛從進屋起就沒移開過他。
“真是了不起的建築。”林蘭道,“站在這個地方,你會不會有君臨天下的感覺?”
林蘭認為他是降臨在這個世界的統治者,尼克心中一凜,不禁感到後背一絲涼意:“並沒有。”他道,“想喝什麼,果汁?”
“有可樂嗎?”
尼克在電腦上高階兩下,壁櫃式的冰箱便從牆面滑了出來:“請隨意。”他說。
林蘭心忖,會不會自己哪個單詞用錯了,所以對方的反應才那麼冷淡,她明明在恭維這位神盾局的大領導,為什麼他好像不太高興?
“說說亞馬遜的感受吧。”尼克開始了他進入正題時的前奏,“聽說你表現非常出色,政府還想頒發一個秘密獎章來證明你的貢獻,聽說你拒絕了,為什麼?”
“因為這是大家的努力,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再說了,秘密獎章其實用處不大,林蘭既不能到處炫耀,也不能給外人看到。有了等於沒有,還一天到晚藏著掖著,但她當然不會這麼說,“受之有愧。”
“你比託尼謙虛多了。”他道,“聽說你還將政府給你的補貼金分給了其他人?”
林蘭看了一眼手機,道:“費瑞先生,我們還是直接說正事吧,你肯定知道我晚上還要趕飛機。我們也不是素未蒙面的陌生人,你瞭解我,我瞭解你,大家還是別走程式了。”
“你知道……”尼克驀地嘎然,他發現林蘭手腕上的綠色毒蛇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顏色暗啞的淺綠紋身印在剛才被翠蛇纏繞的手腕處,圖案便是一條繞臂而卷的蛇形,栩栩如生。
“這個?”林蘭注意到對方的目光落處,於是,她將翠蛇從面板裡實化而出,“他叫小青,我的寵物,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麼可以這樣。因為他已經和我的身體同化了,小青既能獨立存在替我做事,也能隱藏在我的身體裡。”
尼克.費瑞看著時隱時現的毒蛇,不禁問道:“它會幫你做什麼事?”
林蘭用的是“他”,這說明女孩兒將毒物當做人來看,而尼克用的是“它”,表示費瑞局長只是把翠蛇視為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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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多少事他能做。”林蘭驅使翠蛇在手腕與掌心間穿動,“就是當遇到不懷好意的人時,他能替我防備,並且還能做有效攻擊。”她又將蛇收了回去,“扯遠了,來吧,說正事。”
尼克知道林蘭這話在暗指自己:“為什麼毀掉那些資料,你認為我會用它做壞事?”
“你知道資料是怎麼來的嗎?”林蘭凝視著他的眼睛道,“我想你一定知道,這些全是無辜人的性命受盡折磨後換來的,比當時的‘z’病毒可怕一百倍,也許在世界的其他角落還有別的基地正在做著可怕的實驗,失控後毀屍滅跡一了百了然後再重新開始。”
“然後呢,你打算逐個擊破,毀掉別的資料?”尼克反問。
“不,我已經想到方法了,也許不一定會造福全人類,但肯定會波及到相關人等。你不用問我要怎麼做,那不是我們今天要討論的話題。”
“我並不想問你。”尼克的右手一直放在桌下藏槍的位置,他身體向後傾斜,與林蘭保持著距離,“那麼你為什麼要賈維斯再複製一份,你這麼做,不也同樣枉顧犧牲者嗎?但我認為你的目的是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一些交換條件。”他突然將身體向前俯了俯,好像掌握了主導權,“我猜這是你第一次跟別人談判吧?娜塔莎和克林特還沒教過你如何跟大人談條件應該怎麼做,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給你補課。”
林蘭撐著臉,思索了一陣:“在中國,這個叫開小灶。”
“什麼?”
“但很可惜,我今天還真沒時間補課,謝謝你的好意。”林蘭用食指颳了兩下易拉罐鐵皮外的霜水,“而且,我也沒有要和你做任何交易啊,我就是想來你這兒看風景而已,但平時我又不可能進得來,所以,只是找了個藉口。”
尼克本該生氣,但他竟然沒有這樣的情緒出現,他甚至覺得自己都不會對林蘭大呼小叫,或口出威脅之語。房間內充滿了香氣,他的內心平靜安寧,尼克完全沒有察覺到這股淡淡的香味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的。
“你對我下了蠱?”這是尼克首先想到的,足以讓人身不由己的可怕詛咒。
“如果你現在給我一槍,我也許會這麼做,因為吃槍子兒真的很痛。”林蘭的語速緩慢,“但你並沒有,所以,就算我要下蠱,也只能是對你好的蠱。”她將安神香持續散佈在空氣裡,“我只是希望我們的對話能平和一些,畢竟,你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你。這些只是可以讓你不會輕易發火的香氣,無毒無公害,還能保證你今晚的睡眠質量,多吸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