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轉身出了房。
葉臻一驚,盯著他離開的背影,心有餘悸。
什麼活人骨?什麼現成的三個人?難道他要在活人身上取骨?
腦海中不由想起霍冀然的屍體。他的手指骨,便是被人活生生剁掉的。
來不及細想,突然有光從黑暗的縫隙中擠進來。
這間靈堂,除了被木板封死的窗,還有一扇緊閉的鐵門。鐵門鏽跡斑斑,底部門縫塞滿了骨灰。門緊閉著,葉臻試圖開啟,卻是徒勞。
她在黑暗中摸索了半晌,摸出這是一扇普通的防盜鐵門,門上有貓眼,堵滿了灰塵。她將混著骨灰的灰塵抹幹淨,向外看去。
貓眼能看到的範圍不大,但也能大致觀察出周圍的佈局和情況了。她所在的位置是二樓,門外是開放的走廊,走廊下是一樓客廳,不大。
一盞破舊的燈,懸在一樓客廳的中央,燈光昏昏慘慘。
客廳狹小髒亂,隱約能看見三個人蜷縮在地上。忽而見燈光亮起,三人驚疑地抬起頭來。
隔了一層樓,再加上貓眼上蒙著灰,葉臻看不太清楚,但其中一個男人站起身,她幾乎立刻認出來——林世傑!
從隔壁房間走出的男人站在走廊上,背對著葉臻,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一樓的人。他穿著寬松的黑衣,兜帽嚴實地遮住臉。
“哐當”一聲,扔下去一把匕首。
林世傑蹣跚著走進,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一霎間,震驚、懷疑、憤怒、怔愕……統統糾結在一起,扭曲而顫抖。他抬起顫抖著手,指著樓上的男人,錯愕語塞:“你……你怎麼是你?”
男人冷笑。
林世傑勃然大怒,“你什麼意思?是不是你綁了我的女兒?”他面色如土,一身汙髒,咬牙切齒地怒道:“我們已經照你說的來了,你為什麼還不讓我見女兒?”
“林先生,”男人譏笑,“真是父女情深,我都不知你是在演戲,還是真的疼愛你的女兒。”
林世傑還沒開口,身後的任靜玟踉踉蹌蹌地沖出來,仰頭看著樓上的男人,哭著說:“你要怎麼才能讓我見到我女兒?你到底想要怎樣?”她語無倫次,歇斯底裡,憤恨地說:“要錢還是要命?”
林世傑把她擋在身後,目光警惕。
男人用下巴輕蔑地指了指地上的匕首,說:“我要一截活人骨,你們誰能砍一下其中一人的骨頭,我就馬上讓你們見到林思竹!”
話音一落,昏暗渾濁的客廳內瞬間一靜,林世傑和任靜玟猶如定格。
下一秒,任靜玟瘋狂地沖向匕首,眼看就要抓到,林老夫人突然從身後撞上來,兩人同時跌倒在地,瞬間廝打在一起。
一片混亂,林世傑只離幾步之遙,震驚地看著這一切,不知所措。
“林世傑!”林老夫人力氣不敵任靜玟,死死地按住任靜玟的手,朝著林世傑怒吼:“你還愣著幹什麼?殺了這個女人!砍了她的手!把她的骨頭交出去!”
任靜玟頭發散亂,一腳狠狠地踹向林老夫人,林老夫人痛呼一聲,被踹出去,跌倒在地。眼看著任靜玟已經撿起了匕首,林老夫人爬起來,躲到了林世傑的身後。
任靜玟緊緊握著匕首,冷笑著,看向林老夫人。
“世傑,她要殺我,這個女人竟然要殺我!”林老夫人咬牙切齒,“你到底是護她還是護我?”
林世傑死死地把林老夫人擋在身後,驚怒不已地瞪著任靜玟,“靜玟,你瘋了吧,那種人的話你也聽!?”
“我不管!”任靜玟譏諷地看著他,握著匕首的手顫抖著,“林世傑,你究竟要救女兒,還是救這個跟你沒有半點血緣關系的女人?”
林老夫人渾身一震,怨毒地瞪著任靜玟,“我和他沒有血緣關系,但好歹也是養育他幾十年的人。可你呢?”她抬手一指,“你敢保證,你生的林思竹,不是個野種嗎?”
三人對峙著,僵持不下。而林老夫人的話,瞬間壓得周遭鴉雀無聲。
樓上的男人依舊鎮定自若地看著熱鬧,而他身後門內的葉臻,心底卻掀起軒然大波。
林思竹與無名男屍梁世齊是父女關系,梁世齊與林世傑是雙胞胎兄弟。但是檢測dna,根本無法判定林思竹到底是雙胞胎兄弟倆誰的女兒的。但林世傑分明已失去了生育能力,如此推測,林思竹只能是梁世齊的女兒。
難道這一樁樁、一件件,真的與這樓下的三個人有關?他們是所有罪行的源頭和□□?
任靜玟靜默許久,淚流滿面,卻噙著冰冷決然的笑,她嘲諷地看著林老夫人,說道:“汪夢珊,我女兒就算不是林世傑親生的,但她好歹姓林,是林家的骨血,而你算什麼東西?一個被丈夫嫌棄,註定一輩子孤獨終老的女人嗎?”
林老夫人的表情瞬間變形,她尖銳地嘶吼著:“林世傑,你聽見沒有,她這樣說我!我才是養你教你的人,而她生的女兒,根本就不是你的種!你還護著她做什麼?”
她拽著林世傑的胳膊,使勁兒把他往門的方向拖,“你跟我走,你不許再管他們母女!”
林世傑呆怔地立著,腳被絆住似的,無法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