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北欽呢?他從來都是剋制、隱忍,是否因為,他早就經歷過更艱難的抉擇?
葉臻有些迷惘,她像一個懵懂的小孩,抓住林北欽的袖子。
“教授……”她的聲音很輕,有些不確定地說:“如果犯罪的人,是骨肉血親呢?”
她的力道很小,而林北欽依舊透過衣袖,感受到她指間的無助。
他沒有多想,握住她的手,說:“骨肉血親,就是父母、兄弟姐妹。我的人生信念,是由父母教導傳授的,因此我的堅守和執著,其實承襲於我的父母,我的兄弟姐妹亦然。所以我相信他們,和我有一樣的堅守,不會犯罪。”
葉臻心頭一顫,他的聲音落於耳畔,振聾發聵。
心似乎被什麼柔軟觸動,長久以來地的迷惘和無措,好似終於迎接了溫暖的陽光。
她眼底泛著水光,又非常艱難地壓下去,情不自禁與他手指相交,額頭輕輕地磕在他肩上,動容地說:“謝謝你,教授。”
林北欽渾身僵了僵,沉默了一會兒,輕輕地抱住了她。
……
葉臻內心漸漸平靜,離開林北欽辦公室後,她收到了新的法醫鑒定報告,新的鑒定結果,與李逸止所鑒定的毫無差別。
她在幾個實驗室之間徘徊,總結偵查線索,不由自主地路過法醫實驗室。
實驗室內一如往常,冷感神秘的儀器,無影明亮的燈光。李逸止站在試驗臺前,目光專注,身形入定。
按制度規定,他有迴避此案的必要,但到手的案子,心底的心結,不是說丟開就能丟開的,哪怕不能參與,也可以旁觀。方圓等人也對此保持沉默。
回到位置上,還未翻開資料資料,她便起身,披上外套離開了。
林北欽曾告訴過她,與其在警局內反複檢視一成不變的資料,不如多走多看,或許會有新的收獲。
她回到了無名男屍的陳屍現場。上午的陽光正好,明麗卻不刺眼,透過蓊鬱的樹梢,斑駁地落在地面。現場依舊拉著警戒線,幾個勘察人員在做勘查的收尾工作。穆婂也在其中,似乎是累了,她蹲樹蔭下,撿了地上的樹葉扇風。
“葉臻,你也來了?”穆婂走近她,遞給她一瓶水。
葉臻謝過,端著水灌了幾口,問:“有發現嗎?”
穆婂輕輕搖頭,“方圓半公裡,全部進行了地毯式排查,沒有任何發現。接下來只怕要擴大搜查範圍。”
地毯式搜查……葉臻快速打量穆婂一眼,她穿著防護服,應該很悶熱,脖子上浸著汗,也不能及時擦。原本一個精緻漂亮的女孩兒,此時看起來有些狼狽。
“你繼續休息,”葉臻說。
穆婂輕輕一笑,鑽進了警車裡,閉目養神。
葉臻走到陳屍處,環顧四周。茂密的樹林交錯橫斜,光線明暗交織,視線不開闊。她拿出手機,調出別墅區的監控佈局圖,目光入定。
兇手將屍體拋到這裡,成功地避開了監控,她快速規劃出幾個能避開監控的路線和方向,先選擇一條,試著重走兇手的路線。如果兇手曾帶著屍體經過,那路上或許會留下痕跡。
通常情況下,有經驗的刑警尋找屍體,會遵循“往下找”的原則,因為大多數情況下,拋屍人會將屍體拋棄到地形較低的地方。所以,葉臻最先選擇了一條朝高處走的路線。
走出去不遠,穆婂突然追了上來。葉臻正好需要她一起勘查,拉著她一起走了。
這片別墅區環境很好,別墅依山而建,開發時,並沒有破壞山體原始的環境,只是在山間,種植了許多觀賞性薔薇科植物。此時,朗朗日光下,月季和薔薇,似一片片濃淡不一的雲,點綴在樹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