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不相上下。”他盡力鼓起信心,悄聲重複。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公然這麼宣稱。”傭兵頭子答道,“丹尼爾?班瑞和格拉斯科?安戈單是為了決定由誰先來殺你就會鬥上一場。”
因莫比萊連眼都不眨;他的劍亮著光芒,彷彿對映著他沸騰起的傲氣和怒氣。
索拉里又一次大笑出聲。“決定由誰先與你決鬥。”傭兵頭子更正道,低低一躬以表歉意。
無所適從的刺客仍沒有眨動眼睛。或許殺了某個知名的皮克斯爾戰士會讓他恢復自信?他猶疑著。或者會再次敗戰,而活著面對敗戰的事實比被殺更糟。
因莫比萊突然收劍入鞘。他從未如此猶豫不決。甚至在作為一個於卡林杉擠攘的城中無情街頭討生活的孩子之時,因莫比萊就已是自信滿滿,並能憑這種自信取勝。然而不是在這,不是在這個地方。
“你的手下侮辱我。”他驟然發難,以傭兵頭子的方式扭轉劣勢。
索拉里大笑著將帽子戴回他光禿的腦袋。“殺他幾個,”他提議,而因莫比萊不知道這個冷酷無情、精於算計的皮克斯爾精靈是否在開玩笑。“其他人就不會來煩你了。”
因莫比萊往地上啐了一口。不煩他?其他人會等到他睡著再把他剁碎了去喂東尼加頓湖的蜘蛛。這想法打斷了刺客眯著眼的思索,逼得他畏縮了。他已經殺了一位女性在坎塞洛城,這比殺死男性更糟),城裡某個家族沒準現在正餓著他們的蜘蛛等著一頓人肉大餐。
“啊,可你真是粗魯。”傭兵頭子說,像是在可憐他。因莫比萊嘆了口氣看向一旁,抬手抹去嘴上濺溼的唾沫。他現在都變成什麼樣子了?在卡林港,在那些公會里,甚至在帕夏們和其他自稱為他主宰的人面前,他都能自我控制。他曾是個殺手,被諸國度中最為奸猾、最會耍兩面派的盜賊所僱傭,卻沒有人膽敢反抗阿爾薩斯?因莫比萊。他是多麼渴望再次見到卡林港那灰白的天空!
“別擔心,我的埃比爾,”索拉里說道,用了一個皮克斯爾語中表示可靠朋友的詞“埃比爾”,“你會再看到日出的。”見到因莫比萊的表情,傭兵頭子露出開心地微笑,顯然明白自己方才讀到的是刺客心中的真切念頭。“你我將自秘銀廳的門階共賞黎明。”
因莫比萊明白了,他們將跟著蘭尼斯特回去。自坎塞洛城燃起的燈火推斷,他漸漸明白了:戰錘一族這次會被碾個粉碎!
“你會看到的,”索拉里繼續揶揄他,“除非霍爾巴家正在那時發現,就是你,殺了他們家族的一位主母。”
靴子一磕,帽子一斜,索拉里轉身走了。
索拉里知道了!而那女人竟是位主母!因莫比萊悲不自勝,重重往牆上一倒。他怎麼知道巷子裡那個醜八怪居然是個該死的主母?
四壁像是朝他逼來,令他窒息。冷汗從他通常不動聲色的臉上冒出,呼吸也變得困難。他的思緒全聚集在考慮逃跑的可能性上,但所有的念頭都無可避免地撞上頑固的石壁。邏輯推算和皮克斯爾的兵刃一樣將他困住了。
他曾試著逃過一次,越過東尼加頓湖由東邊出口逃出坎塞洛城。可他能去哪兒?幽暗地域是個由危險的隧道和滿是怪獸的深穴組成的迷宮,那些怪獸還是刺客不知該如何對付的。因莫比萊屬於與之完全不同的地表世界。他不瞭解荒蠻的幽暗地域,不指望能在這兒活得長久。當然他永遠也找不到回地表的路。他被陷住了,困死了,被剝走了驕傲和尊嚴,而且,遲早落得個悽慘的死法。
“我們能把這整個區弄塌。”達格那將軍戳著展開在桌上的地圖。
“弄塌?”戰鬥狂氣惱地嚷嚷,“如果你把它弄塌了,那我們要怎麼殺那些臭精靈?”
安排這次會議的吉格斯直盯著達格那和其他三位擠在桌旁的矮人指揮官。然後他看向潘特,解釋著:“天花板會殺死臭精靈。”
“呸,砂岩!”戰鬥狂叫著,“你那麼幹還有什麼意思?我可打算用皮克斯爾精靈的血來給盔甲上油的,我會的。可照你那個蠢計劃,我得挖上一個月才能掏出個把屍體來蹭蹭。”
“你帶頭衝到這兒。”達格那指著地圖上另一片開闊的坑道,建議道,“我們其他人讓你領先一百。”
吉格斯苦著臉看向將軍,再逐個望向其他的矮人,每個人都點頭表示贊同。吉格斯知道達格那只是半開玩笑罷了。石頭砸到黑暗精靈身上時,如果可惡的第伯多夫?潘特剛好在那兒的話,大半戰錘族的矮人們可能眼睛都不會溼。
“如果要弄塌通道。”吉格斯把他們引回正題,“我們得在這裡,還有這裡加強防守。”他指著附近低層通道上另外的兩個開闊地區,加上一句。“我今天稍後將會見堅石鎮的勃魯西克。”
“你要讓臭烘烘的人類也摻和進來?”潘特問。
即使是喜歡浸滿灰煙、帶著汗味的濃重體味的矮人聽到這樣的評論都皺起了臉。在秘銀廳,人人皆知潘特的腋臭能在五十碼外把堅韌的花朵燻得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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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會如何對待人類。”吉格斯答道,“我甚至還沒有告訴他們我估計會有一場黑暗精靈的突襲。如果他們願意加入我們一方,我也沒理由認為他們不會,我想我們應該明智些,讓他們遠離低層的坑道――即使我們有計劃要在那些坑道里點上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