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安吉莉婭說,招手讓言靈靠近。
“艾希,你能替我送個口信麼?”蘭斯洛特問。
“當然,大人。”言靈上下襬動地說。
“去新新格蘭德找布萊恩,告訴他剛剛發生的情況。”蘭斯洛特說。“警告他做好準備。”
“準備什麼,大人?”
“我不知道。”蘭斯洛特說。“叫他準備好,然後告訴他我很擔心。”
派拉克看到那個“蘭斯洛特”衝進王座廳。沒有人反對那個騙子的要求——這個人,不管他是不是蘭斯洛特——很快地就會成為國王。安吉莉婭的行動實在是太精彩的一擊了。暗殺泰瑞依,一個冒牌貨登上王位……派拉克的計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派拉克看著那個冒牌貨,感覺到一種奇怪而強烈的仇恨,尤其是當他看見安吉莉婭凝望那個男人的模樣。派拉克可以從她的雙眼中看出濃濃的愛意。這樣愚蠢的愛慕難道是認真的?這個人是如何突然冒出來的?他又是如何擄獲向來敏銳的安吉莉婭的芳心?
不管如何,她顯然都已經把她的心獻給了那個人。照理來說,派拉克知道他的嫉妒有多愚蠢,自己和那個女孩間的關係就已經充滿了敵對,而沒有任何正面意義。為什麼他會去嫉妒別的男性呢?不,他需要冷靜。距離神聖教會的聯合軍隊來毀滅坎德拉只剩下一個月了,他們會殺死所有的人,包括安吉莉婭。派拉克必須儘快行動,他只剩一點點時間來讓整個國家改宗皈依。
當蘭斯洛特准備加冕時,派拉克也開始往後退去。許多國王的第一個命令,就是把他的政敵給囚禁起來,派拉克可不想留在現場提醒那個騙子。
然而,他卻站得夠近目睹了那場轉變,派拉克被眼前的景象所迷惑——神之祝福是會忽然出現,但卻不是那麼突然。這樣奇怪的現象讓他重新思考自己的假設,要是蘭斯洛特真的沒死呢?要是他一直以來都是躲在新格蘭德里面呢?派拉克能找到辦法假裝成新格蘭德人,難道別人就不行麼?
派拉克驚訝於那場轉變,但他更驚訝地發現坎德拉人居然不在意。安吉莉婭提出了她的演說,人們只是傻傻地站著,他們完全不去阻止她替一個新格蘭德人加冕。
派拉克只覺得噁心。他轉過身,接著發現奧伯倫飛快地從人群中逃出來。派拉克跟在他的後面——有一度,他和奧伯倫都同樣地作嘔。他很驚訝於坎德拉人的行為居然如此不合邏輯。
在那時候,派拉克發覺到他自己的錯誤。奧伯倫是對的——如果派拉克當初放了更多心力在新格蘭德上,那些噁心的人不可能讓蘭斯洛特登上王位。派拉克沒有堅持要讓他的追隨者真正感受到特斯拉的神聖意志。他以聲望和大眾喜歡的東西來鼓勵他們皈依,而沒有以真正的教義來引導他們。結果就是眼前隨性的聚會,他們隨時都有可能會回過頭去,走回他們的老路,就像他們加入神聖教會一樣快。
這該死的期限!派拉克一邊想一邊快速地穿梭在卡諾薩城昏暗的街道上。三個月根本不足以建立穩固的信仰群眾。
眼前的奧伯倫轉進了一條小巷中,派拉克頓了一下,這不是通往禮拜堂的路——這是往城市中心的路。好奇戰勝了猶豫,派拉克繼續跟蹤著祭師,他遠遠地跟著避免自己脛甲踩在石子路的聲響。他並不需要擔心,祭師在陰暗的街道中一心一意地快步走著,完全沒有回頭觀望。
黃昏的最後一點餘光也幾乎消失了,黑暗籠罩在市場區上。派拉克在昏暗的光線下跟丟了奧伯倫。他停下來四處打量著那些安靜的帳棚。
突然間,光線出現在他的周圍。
就像是夢中的場景,派拉克心中的信仰有些崩壞,他感覺自己的內心被什麼東西戳了個大窟窿。
上百枝火炬突然出現在幾十個帳棚間。派拉克皺起眉頭,但緊接著他眼睛睜得老大,看著人群從帳棚中湧出來,火把的光線照亮了他們赤裸的背部。
派拉克驚懼得倒退數步。他認得那些扭曲的身影,手臂有如糾結的樹幹,身體上滿是隆起如山脊的突起和奇異的圖紋。
夜晚雖然安靜,但回憶的尖嘯卻充斥在派拉克的耳中。那些帳棚和商人都只是幌子,這也是為什麼那麼多默比修斯商人無視於這裡的政治紛擾還來參加坎德拉市集;這也是為什麼當其他人都走了,他們卻依舊留下來。他們根本不是商人,而是戰士。對坎德拉的侵略提早了一個月。
恩諾蘭派出了霍格斯的僧侶。
蘭斯洛特因為那些奇怪的聲音而醒來,他在艾伯特的宅邸中有些迷失了方向。婚禮直到當天下午才選定日期,於是蘭斯洛特決定回到卡洛在艾伯特宅邸的房間去睡,而沒有留在凱特的家中,因為安吉莉婭已經佔用了他們的客房。
那些聲音再次傳來——那是打鬥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