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洛特用手指戳了戳空中,而光線自空氣中流瀉。當他移動手時,曳動的光跡也隨著指尖飄移,有如他沾著顏料在牆壁上書寫,只不過既無顏料也沒有牆壁。
他謹慎地移動,並小心翼翼地控制手指不讓它搖晃。他自左而右地畫了一道直線,約有一手的寬度,接著他的手指以些微的斜度下滑,自彎角處往下畫出一道弧線。
下一步他抬起手指,在那不存在的畫布的中心畫下一點。而這三個圖案——兩條線,一個點——是每個“艾歐”的起始筆畫。
他繼續著,畫出同樣的三個圖形,線條以不同的角度起始,並且加上好幾條對角線。最後成為某種類似沙漏的圖案,或是上下相連的兩個方框,中間畫線相連。
這是““諸神的黃昏””,古代象徵光的圖案。
文字開始放出光芒,彷彿有生命般地振動著,接著它的光芒漸弱,就像是一個人吐出了最後一口氣。符文消失。它的光芒從明亮到微暗,到最後什麼也沒有。
“你比我更擅長那個呢,雷亞林。”布萊恩說。“我常常一條線畫太長,或是斜度太大。結果整個圖案在我還沒完成前就消失了。”
“這不應該是這樣。”蘭斯洛特抱怨著。自從布萊恩教他如何畫符文後,已經過了一整天,他幾乎把每分每秒都花在練習之上。每個他所正確完成的符文都是一個樣子,還沒產生任何可見的效果前就消失了。
於是,他和新格蘭德的傳奇術法只有個虎頭蛇尾的初步認識。
最令人驚訝的地方在於,這有多麼的簡單。無知的他曾以為艾歐尼亞——符文術法,會需要一些咒語或儀式。
失去艾歐尼亞的十年讓謠言傳說有如潮水般湧出,有些人,大多是神聖教會牧師宣稱那些術法只是個騙局,其他人,同樣也是那些神聖教會牧師則認為那是召喚邪惡力量的褻瀆儀式。
而事實是沒有人——即使是那些神聖教會牧師也不瞭解艾歐尼亞是什麼,所有通曉術法的人都已傾覆於大災變之中。
但是,布萊恩宣稱艾歐尼亞需要的只不過是一雙穩定的手,和對符文的深刻理解。
由於只有新格蘭德人能以光繪出這些文字,也只有他們能夠研習艾歐尼亞,於是也沒有新格蘭德之外的人能明白這有多麼的簡單。
不需要咒語、不需要祭品、不需要特殊的藥劑或材料,任何被神之祝福選中的人都可以使用艾歐尼亞。當然,前提是他們要明白那些文字。
除了一件事,術法是無效的。符文應該要能夠產生某種作用,起碼要有除了光芒閃現,然後逐漸變弱消失以外的效果。
蘭斯洛特還記得兒時對新格蘭德的印象,能夠飛行於空中的人,驚人技藝的力量,慈悲的治療能力。
他有一次跌斷了腿,雖然他的父親反對,但他母親還是把他帶進新格蘭德城裡尋求醫療幫助。
一個閃亮頭髮的身影僅只是舞動著她的手,就把他摔斷的骨頭重組起來。她畫出符文,就像現在他做的這樣,只是她的符文能釋放出強大的神秘術法。
“它們應該要有作用的。”蘭斯洛特這次大聲說道。
“它們曾經有作用,雷亞林。但自從大災變之後。那個奪取新格蘭德生命的事物也偷走了艾歐尼亞的力量。現在我們只能在空中畫出漂亮的文字罷了。”
蘭斯洛特點點頭,畫著他自己的符文,艾歐——瑞歐。四個圓圈,並有著一個方形在正中央,五個圖案都以直線相連。符文如同先前般運作,彷彿積醞了能量準備釋放,最後仍嗚咽死去。
“真令人失望。?”
“非常失望。”蘭斯洛特承認,拉出一把椅子並且坐下來。他們依舊還在布萊恩的地下書房。“我得向你承認,布萊恩。當我第一次看見符文飄浮在你面前時,我什麼都忘了,那些髒汙、沮喪,甚至是我的腳趾。”
布萊恩微笑著。“如果艾歐尼亞依舊能運作,新格蘭德人還是會統治整個坎德拉,不管有沒有大災變。”
“我明白,我只是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究竟是什麼改變了?”
“這個世界和你一樣對此感到好奇,雷亞林。”布萊恩聳著肩說。
“它們必然有所關連。”蘭斯洛特沉思地說。“新格蘭德的改變。神之祝福不再將人變為神只,而將人變成妖魔,還有艾歐尼亞的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