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莉婭其實很嫉妒,雖然不是因為她會讓自己陷入任何和蘇登的情感裡,但是,自從她來到坎德拉之後,蘇登一直都是她最熱情的支持者之一。
很難看著他把注意力轉移到另外一個女人身上,即使是為了完全不同的原因。
不過,還有另一個原因,一個更深層、更誠實的原因——她嫉妒蘇登眼中的神情。她羨慕他能夠有機會求愛、墜入愛河,甚至能沉浸在令人昏昏沉沉的浪漫情調之中。
這是安吉莉婭從少女時期就有的夢想了。隨著年歲增加,安吉莉婭體認到這些東西她永遠得不到。她從一開始就叛逃了,接著只能咒罵自己具有侵略性的性格。
她知道自己會威脅到宮廷裡那些男人,因為如此,曾經有一段時間,她強迫自己採取比較順從、溫馴的態度,結果就是她和一名年輕的伯爵葛瑞歐訂了婚,差點結婚。
她帶著憐憫記起那個男人,其實只是個男孩。只有葛瑞歐願意嘗試和這個全新、好脾氣的安吉莉婭在一起——冒著被他同伴取笑的風險。
這個結合不是出於愛情,但是安吉莉婭還是喜歡葛瑞歐,雖然他的意志軟弱。
他有一種童稚的猶疑,過度強迫自己要做對的事情,在其他人都懂得比他多的世界裡成功。
最後,安吉莉婭解除了婚約——不是因為跟無聊至極的葛瑞歐住在一起會讓她發瘋,而是因為她體認到這不公平。她利用了葛瑞歐單純率直的天性,知道他陷入自己無法處理的處境。對他來說,在最後一刻被拒絕然後被嘲笑,總比娶一個會抑制他成長的女人好。
這個決定註定了她自身的命運——一個不會結婚的老處女。
謠言說她跟葛瑞歐在一起,只是為了愚弄他而已,而尷尬的年輕人離開了宮廷,接下來的三年,都在他自己的土地上過著隱士生活。在這之後,沒有人敢追求國王的女兒。
因此,她逃離了巴比倫,將她自己隱身在國王的外交使節之中。她成為一個在各個歐西里德斯主要都市駐守的大使,從默比修斯到洛克蘭的首都瑟拉凡。
前往坎德拉的這個提議迷住了她,但她父親下的禁令毫無轉寰餘地。他很少讓間諜進入那個國家,更不要提他的獨生女。
但是——安吉莉婭嘆著一口氣想著,她最後還是做到了。她的決定是值得的,她跟蘭斯洛特的訂婚是個好主意,不論它最後變得多糟。曾經有一段時間,當他們書信來往時,她讓自己又開始懷抱希望,但是那些承諾最後仍然破滅。不過,安吉莉婭還是擁有了那曾經懷抱希望的記憶。那比她曾經想要的還要多。
“你看起來像是親密摯友死了一樣。”艾伯特指出,他回來時交給她一杯藍色的玫蘭酒。
“不,是我的丈夫。”安吉莉婭嘆氣地說。
“啊,”艾伯特理解地點了個頭。“也許我們應該移動到別處——移動到一個不會清楚看到發春的年輕男爵的地方。”
“一個完美的提議,閣下。”安吉莉婭說。
他們沿著亭子外的周圍走。艾伯特對那些稱讚他辦了一個好的舞會的人點點頭。安吉莉婭在老人的身旁漫步,對於經過時那些冷淡地看著她的貴族女子感到困惑。
接著幾分鐘,安吉莉婭終於體認到這些敵意的來由,她完全忘記艾伯特是坎德拉里最值錢的獨身男子。
女人們都在等著公爵落單的時候。她們也許早就辛苦嚴密計劃了許久,想著要如何困住老人,趁機吸引他的好感。安吉莉婭完全摧毀了這個可能性。
艾伯特輕笑,研究著她的臉,“你終於懂了,是吧?”
“這就是你為什麼不舉辦宴會的原因吧?”
公爵點點頭。“雖然在別人的宴會上應付她們很困難,但有這些狐狸在身旁,是根本不可能當個宴會的好主人。”
“小心點,閣下,”安吉莉婭說。“蘇登第一次帶我去舞會時,抱怨的也是同樣的東西,你看他現在變成什麼樣子。”
“蘇登用錯方式了。”艾伯特說。“他跑得很快——但是每個人都知道不論一個人跑多快,總有比他更快的人會出現。我,跟他相反,停在原地。我覺得玩弄她們貪婪的小腦袋更好玩。”
安吉莉婭本想責怪他,但是卻被一對熟人的接近所打斷。
盧林穿著他像往常一般時髦的衣服,藍色、金邊的披風和褐色的袖子。潔拉,他黑髮的妻子,穿的則是簡單的紫色衣飾——從高領的剪裁中就能看出是玫蘭衣著。
“現在,要是我沒看錯的話,這裡好像有一對配錯對的情侶。”盧林邊說邊笑,向公爵鞠了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