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莉婭阻止自己不要指出,其實凱特的家也跟國王的差不多。當對話的間隔時,凱特轉頭問依翁德有關盧林的酸瓜買賣。最後,安吉莉婭站起來,拿起她的席爾劍,走向練習場。
她讓自己進入一種有規律、單一的模式裡。
她的劍刃揮舞,而久經練習的動作也照著路徑在走,她的心裡開始想——艾希是不是才是對的?她是不是讓自己被新格蘭德,還有謎一般的領導者所分心煩憂了?
她不能停止那些更重要的工作——派拉克在計劃某些事情,而泰瑞依也不可能像他表現出來的如此置身事外。
她得關心很多事情,她有足夠的政治經驗知道,當一個人想要過分多頭並進的結果會如何。
不過,她無法抑制她逐漸對言靈感到興趣。很難找到一個人的政治手腕能靈活到吸引她的注意力,但是在坎德拉她就找到了兩個。某種程度上,言靈比祭祀主教更令人著迷。
當派拉克和她明顯地表達對彼此的敵意時,言靈對她的操控和欺騙,同時卻又像個老朋友一樣。最令人擔心的是,她竟然完全不在意。
儘管她用一些沒用的東西來應付他的要求,他卻一點也不生氣,反而像是大為佩服。
他還稱讚了安吉莉婭的節儉美德,說她捐獻的衣物,看顏色就知道都是折價後才買的。在所有事物上,他對她一直很友善,完全不受她的挖苦影響。
她感覺到自己在回應他。在那裡,一個被詛咒的城市中央,她找到一個能夠接納她的人。
安吉莉婭希望她能夠因言靈機智的話語而笑,同意他的細微觀察,接著分享他的煩憂。
安吉莉婭看起來越反抗,他看起來就越不感覺到被威脅。他實際上似乎欣然接受她的反抗。
“安吉莉婭,親愛的?”朵拉平靜的聲音穿透了她的思緒。安吉莉婭揮舞了最後一下,接著站直,凝視著她。汗水從安吉莉婭的臉頰上流下,滲入領子裡,她沒想到她練習得如此激烈。
她放鬆下來,將席爾劍的尖端放在地板上。朵拉的頭髮綁成了髻狀,而她的制服也沒被汗水浸溼。如同往常,這個女人優雅地做著所有事——連運動也是。
“你想要談談麼,親愛的?”朵拉用著哄小孩的語氣說。她們站在房間的一旁,而腳步聲和劍刃揮舞聲可以讓人無法偷聽到她們的談話。
“談什麼?”安吉莉婭困惑地問。
“我曾經看過那個表情,孩子。”朵拉安慰著安吉莉婭說。“他不是個適合人選,但當然,你早發現了這點,對吧?”
安吉莉婭臉色蒼白。她怎麼會知道?難道這個女人會讀心麼?接著,她跟著她嬸嬸的凝視望過去。朵拉看著蘇登跟託瑞娜,當蘇登秀了幾個突刺之後,兩個人笑成一團。
“我知道這很難,安吉莉婭。”朵拉說。“被困在婚姻裡,找不到情感的出口……
從未見過你的丈夫,或是感覺到他對你的情愛。或許再幾年吧,當你在坎德拉的地位穩固了之後,你可以有一段……檯面下的關係。但是,現在還太早了。”
當看見蘇登笨拙地掉了劍,朵拉的眼神變得很輕柔。
平常很保守的玫蘭人沒有節制地笑著自己的錯誤。“除此之外,孩子,”朵拉繼續說,“那是別人的。”
“你以為……?”安吉莉婭開口道。
朵拉將手放在安吉莉婭的手臂上,微笑著輕輕地捏了捏。
“我這幾天都在你的眼睛裡看過這種神情,而我也看到了挫敗。這兩種情緒通常在年輕的心裡一起出現。”
安吉莉婭搖搖頭,然後微笑。“我對你保證,嬸嬸。”她真切且堅定地說,“我對蘇登大人沒有興趣。”
“當然,親愛的。”朵拉說,拍拍她的手臂,然後離開。
安吉莉婭搖搖頭,接著走去找點東西喝。到底朵拉說在她身上看到的“徵兆”是什麼?這個女人通常觀察入微,不過很抱歉她這次誤判了。
·安吉莉婭當然喜歡蘇登,不過不是愛情的喜歡。他太安靜了,而且對她來說,像依翁德一樣太死板了。安吉莉婭知道她要的是,一個願意給她空間的男人,也不會對她的指令言聽計從的男人。
聳聳肩,安吉莉婭將朵拉誤判的猜測掃出心中,接著坐下來思考她要怎麼曲解言靈最新的、鉅細靡遺的要求清單。
派拉克瞪著眼前的報告書很長很長一段時間。那是泰洛王的財務結算——透過那些神聖教會間諜所完成。在某種原因之下,泰洛居然從船隻和貨物的損失中恢復過來,泰瑞依無法成為國王。
派拉克坐在他的書桌之前。依舊穿著他剛走進房間時的一身鎧甲。
報告書動也不動地躺在他僵直的手指邊,要不是他已經面對了夠多問題,他也許不會對這項訊息感到那麼大的挫折,他這一生中應付過太多艱困的情況了。
但除了這個報告之外,他對每一個當地的祭師提供了首席祭師的地位,而每一個人都拒絕了他。只剩下一個人可以坐上那個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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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洛的恢復只是從即將傾倒的城牆上落下的另一塊磚頭,只不過那片城牆是派拉克最後的一點自制力。
除了名義上以外,奧伯倫已經控制了整個禮拜堂,大半數派拉克舉行的聚會與佈道,奧伯倫甚至不再通知派拉克。
奧伯倫近乎報復地奪走派拉克原本對他的控制。也許祭師依舊在為了那個新格蘭德犯人的事件生氣,或者奧伯倫將因安吉莉婭讓新格蘭德人人性化的舉措,所產生的怒氣和焦躁轉移到派拉克身上。
無論如何,奧伯倫已經一點一點地取得了權力。這看來有些不可思議,卻似乎是無法避免。這個狡猾的祭師宣稱,這些僕人的組織結構是“不配佔用我主上的時間”,就某種程度而言,這個聲稱是很合理的。祭祀主教很少跟禮拜堂的日常運作有關,而派拉克也無法事必躬親。奧伯倫因此填補了其間的空缺。即使派拉克沒有屈服,做出任命奧伯倫為首席祭師的明顯決定,結果終究會是相同。
派拉克已經失去了他對坎德拉的掌控,貴族們現在跟隨奧伯倫而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