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拉克曝身於豔陽之下,血紅色的甲冑裡悶熱至極。
他安慰自己,日光下身著耀眼的盔甲站在城牆上,看起來是多麼顯眼。當然,沒人看他一眼。他們目不轉睛地看著高大的巴比倫王妃分著食物。
她決定進入新格蘭德的訊息震驚了全城,而緊接著國王的允諾又造成了一次震驚。
一早新格蘭德的城牆便擠滿了人,貴族和商販湧入城牆頂的開闊走道。他們的臉上帶著有如觀賞洛克蘭鬥鯊魚的表情,偎著牆以便找到最佳的視野,準備欣賞大家都認為即將出現的災難現場。
大家覺得新格蘭德的蠻人會在公主進城之後的幾分鐘之內將她撕成裂片,搶光。
派拉克無奈地看著新格蘭德的惡獸靜靜地到訪,連守衛也拒絕吞食,更遑論公主。
他的惡魔們拒絕表演,而他可以看到群眾臉上的失望表情。公主的動作真是神來之筆,以無情鐮刀般的真相割閹了派拉克的惡魔。
如今安吉莉婭帶領的貴族以進入新格蘭德的方式證明他們的勇氣,光因為面子就會強迫其他人也這麼做。對新格蘭德的恨將煙消雲滅,因為人們無法憎恨他們憐憫的物件。
一發現今天不會上演王妃被分食的畫面,人們便失去了興趣,魚貫地走下了高聳的城牆,一道心懷不滿的人龍。派拉克加入了這群人之中,爬下階梯,返回卡諾薩城中心神聖教會禮拜堂。然而在路程中,一輛馬車在他身邊停下。派拉克從外觀便認出了這馬車上的符文:艾歐——芮依。
馬車止住,門打了開。派拉克遲疑了片刻才上車,和泰瑞依公爵相視而坐。
公爵顯然很不高興。“我警告過你那個女人的事情。人們不會去恨新格蘭德了,不恨新格蘭德,人們會連帶地不會去恨——聖彼得教派。”
派拉克揮揮手:“這女孩不會有影響的。”
“我可看不出來。”
“她能維持多久?”派拉克問:“數週,最多一個月?現在,她的造訪只是一頭熱,很快就會消褪的。也許她想繼續布食,但是我還是很懷疑未來有哪些貴族願意參與。”
“傷害已經造成了。”泰瑞依堅持道。
“微乎其微,”派拉克說。“泰瑞依大人,自從我來坎德拉之後才不過幾周。是的,這女人讓我們受阻,但是這只是小小的不便罷了。你知,我知,貴族心性不定,你認為他們要多久就會忘記造訪新格蘭德的事?”
泰瑞依好像沒被說服。
“此外,”派拉克換個方法說:“我們的計劃中,新格蘭德的任務只是一小部分。泰洛的權勢不穩——下個稅期他將持續窘困——才是我們該全神貫注的。”
“國王最近和巴比倫訂立了一些契約。”泰瑞依說。
“那不夠回收他的損失的。”派拉克輕蔑地說:“他的財務困頓,貴族不會支援一個堅持所有人的財富狀況不可改變,卻不以同樣標準自律的國王。
“很快地,我們可以散佈國王財政縮水的謠言。絕大多數高階貴族本身就是商賈,他們有能耐得知對手的動態是什麼。他們會發現泰洛受創有多嚴重,他們會埋怨的。”
“埋怨不會把我推向王座的。”泰瑞依說。
“你會意外的。”派拉克說:“另外,我們同時要暗示如果你坐在王位上,你會給坎德拉訂下蓬勃的東方貿易協議。我能提供你合適的檔案,大家都有錢賺——這也是泰洛做不到的。
你的人民會發現這個國家瀕臨財務危機,默比修斯則能帶你離開那個危險。”
泰瑞依緩緩的點頭。
很好,泰瑞依。派拉克暗歎一口氣,這你聽得懂了吧。如果我們沒辦法同化貴族,我們只好收買他們。
這個計劃並未如派拉克所說的確定,但可以先拿來搪塞一下泰瑞依,等派拉克想出其他計謀。一旦國王破產的訊息走漏,而泰瑞依鉅富依舊,顯見其他加諸政府的壓力會輕易將權力移轉,就算有點突兀也無妨。
公主反制錯了陰謀。即使她自認機智地破壞了派拉克的計劃,分送食物給新格蘭德人,泰洛的王座依然會崩碎。
“我警告你,派拉克,”泰瑞依忽道:“不要以為我只是個神聖教會的卒子,因為能獲得你所承諾的財富,我才願意和你合作,我不會隨你起舞的。”
“大人,我想都不敢想。”派拉克圓滑地說道。
泰瑞依點點頭,呼喚車伕停下。還不到前往神聖教會禮拜堂路程的一半。
“我的宅邸在那個方向。”泰瑞依心不在焉地說著,朝街邊底用手比了比。“你可以走完剩下前往禮拜堂的路。”
派拉克緊咬牙根。這個人有一天會明白得重視神聖教會的官員。但是現在,派拉克只是爬出馬車。
他寧願走路也不願和他同車。
——
“我從未見過坎德拉人有這種反應。”一位牧師附註道。
“我同意。”他的友人說:“我在卡諾薩城服務帝國長達十多年,一年中信教的人數也沒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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