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澤爾深深地令卡諾薩城的牧師變得如此軟弱了麼?
還是……他拒絕的背後有什麼理由?有個惱人的聲音在派拉克的腦袋裡絮語著,不應該怪倫澤爾,而是奧伯倫,奧伯倫才是希瑞德為何拒絕的理由。
這個想法也許只是妄加猜測,但催促了派拉克處理下一件事——對付奧伯倫。
儘管他對新格蘭德人有影響力,但是在眾牧師之中,祭師逐漸獲得舉足輕重的地位。派拉克手伸進書桌抽屜,拿出了一紙信封。
他錯估了奧伯倫。現在有機會控引狂熱信徒們的熱忱,但是派拉克卻無暇乏力。整個帝國的未來正被派拉克的力量所牽引著,他卻尚未認知該花多少心力在奧伯倫身上。
狀況不能這樣持續下去。派拉克的世界是可駕馭的,是一成不變的,就像他的宗教合理的運作。奧伯倫就像一壺滾水澆在派拉克這塊萬年不化的冰上,最終兩人將如同飄蕩在空中的蒸氣那樣越來越弱勢、煙消雲散。一旦兩人消逝,坎德拉也活不長了。
派拉克穿上鎧甲,離開自己的房間,走進禮拜堂裡。幾位輔祭沉默地跪地祈禱著,牧師們忙碌的往來走動。一切是如此的熟悉,拱形的天花板、宗教氣息的建築……他應該覺得這裡再舒適不過了。
但是,派拉克常發現自己逃向新格蘭德的高牆之上,雖然他告訴自己,爬上高牆只是為了俯視整個卡諾薩城,但是知道還有別的理由。
爬上去的理由有一部分是因為,他清楚新格蘭德是個奧伯倫不情願前往的地方。
奧伯倫的臥房如同派拉克多年前還是名祭師時所居住的小小房間。派拉克推開臥房樸素的木門,奧伯倫的目光從書桌提高到他身上。
“主上?”這位祭師意外地站起身來,一面說道。派拉克很少出現在他房裡。
“我要交付你一項重要的任務,祭師。”派拉克說道:“一項除了你別無他人值得信任交付的任務。”
“那是當然的,主上。”奧伯倫頷首,順從說道。然而,他懷疑地眯起了眼睛。“我知道我和上主特斯拉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我將全心一意效勞。”
“是的。”派拉克輕描淡寫地說:“祭師,我要你交遞一封信。”
“一封信?”奧伯倫充滿疑問地仰望他。
“是的。”派拉克平緩地說著:“恩諾蘭知道我們在此的進展是很危險的。
我寫了一份報告,但是裡面談及的內容非常敏感,一旦遺失,會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因而我挑上了你,僕從,替我親自送這封信。”
“那可要花上數週的時間,主上。”
“我曉得。我會有一段時間內沒有你的幫助,但是這麼重大的任務唯有交付給你,我才能放心。”
奧伯倫向下望,雙手放下輕輕地撐在桌上。“謹遵大人的吩咐。”
派拉克遲疑片刻,微微蹙眉。奧伯倫避無可避,主上和僕從的牽絆是不會改變的。當主人下令,僕從也只能遵守。即便是這樣,派拉克仍期待奧伯倫不僅止於此,也許是某些手腕,試著甩開這項指派。
奧伯倫順從地接下了這封信。他也許一嘗宿願——派拉克這麼覺得——一條通往默比修斯的路。他身為祭祀主教之僕從的地位可能給他在東方的權力和景仰。也許奧伯倫仇視派拉克的理由是因為坎德拉。
派拉克轉身離開房間,走進教堂裡空蕩蕩的佈道廳。整件事比起派拉克所期望的輕鬆得多,他鬆了一口氣,回到自己的房間時所踏出的每一步越發自信。
聲音從後邊傳了過來。是奧伯倫。語調很輕,但足夠讓人聽得到。“派信差出去。”奧伯倫命令著一位低階輔祭:“一早我們便前往默比修斯。”
派拉克幾乎沒有停下腳步,只要奧伯倫離開,他一點也不擔心他計劃著些什麼或做了些什麼。然而,派拉克當領導者的時間太長了,就像所有的政治人物,長到不放過任何人說話的語病,特別是針對奧伯倫。
派拉克轉過身去。“我們?我只派了你去,祭師。”
“是的,大人。”奧伯倫說道:“但是相信您一定不希望將我的僕從留下。”
“僕從?”派拉克問道。一旦成為神聖教會牧師的一員,奧伯倫便能如同派拉克收募自己的僕從一樣,持續將特斯拉的關係串連到所有人身上。但派拉克沒考慮到這點,這人說的是自己的僕從。他有時間收募僕從麼?
“你說誰,奧伯倫?”派拉克尖銳地問著:“你收募了誰當你的僕從?”
“主上,不少人。”奧伯倫回答得有些閃躲。